“公子,您身为王弟,不是一般人,是国家重臣,为这么多人担保,难免出些差错,万一他们放出去了逍遥法外,不愿回来怎么办?”
信陵君根本不服气:
“他们疏散后并不会放任自由,仍然受到监管,病愈后,仍然要回牢里继续服刑,怎么会逍遥法外呢?”
“糊涂!”
安釐王见有了帮手又来精神了,继续呵斥:
“你身为王子国家重臣,却拿自己的官职财产为这些亡命之徒担保?这些囚犯都想方设法往外逃呢,可放出去了,哪肯还会回来?
岂不天下大乱?”
“臣认为,向他们说清楚,把他们疏散出去,是为了救他们的性命;
疏散与逃脱性质不同,躲过灾去,他们对大王必然感恩,一定会回来。”
“这些穷凶极恶之徒,你怎能保证他们不会背信弃义?如果不回来怎么办?”
信陵君憋足了劲儿:
“臣可以让他们立誓!”
“立誓?”
魏齐哈哈大笑:
“公子,您太天真了,这些是囚犯,怎么会遵守誓言?你拿什么担保他们一定会遵守誓言?”
信陵君被逼急了:
“用人头担保!”
魏齐再次哈哈大笑,这次不是嘲讽,是开心:
“好!信陵君果然好爽!敢用自己的人头为这些囚犯担保,令人钦佩!
但是,咱们可不是一般的闲谈说着玩呢,这是与大王在商讨国家大事,每一个决定都会记入史册,您不会后悔吧?”
“后悔?”
信陵君傲然一笑: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敢说敢做,敢做敢当!大王,臣决定用自己人头担保!请您恩准!”
安釐王没想到,“疏散狱囚”会演变到“斩首”的地步。
砍掉一个人头,对于国王来说是个小事,但要砍无忌的头,他可不能漠然视之。
“杀无忌?”仅这句话就让他后背感到一阵冰凉,自己曾经对天发誓,终生善待无忌!
安釐王的软肋就是“王位”,但是魏齐经常提醒他不得不防无忌是否会有夺位之心。
安釐王心里很矛盾,再次把这个难题推给魏齐: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回相府与相国商谈,如何办理担保手续吧。”
信陵君和辛环跟着魏齐回到相府:
“都需要什么手续?”
信陵君在这方面还真是缺乏经验。
“并不复杂,只是把‘担保’的内容、规定形成文字,签字画押。”
“好,那就写吧,签了字就可以疏散了吧?”信陵君态度很轻松。
“只是,得要给他们规定个期限,一个月后必须按时返回牢房。”
“一个月?是不是时间太短?这么短的时间病人们怎么能治愈?”
魏齐心想,时间越长,囚犯们就越不愿意返回牢房,你就找死吧,他当然不反对:
“还是公子考虑得周到,老臣佩服。那就定在‘冬至’这天的午时三刻?”
“可以。”
“但是,公子您必须保证,到今年冬至午时三刻钟声响起,那一百八十七人全部返回牢中报到。”
信陵君补充道:
“包括死了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公子,如果期限已到缺少一人,也要将担保人斩首,悬头城门之上啊。”
信陵君神态平静:
“不过,由于人多,路途远,天气经常变化,如果有个别的突发情况,不能及时返回,是不是可以考虑宽容?”
“不行!”
魏齐一反刚才的神态,忽然变得严厉,吓得刀笔吏手一哆嗦,差点割破手指。
“个别人?你宽容一个,一个时辰,就会有两个、迟来一天、一个月!还会有几个、一年也不到!他们会编出各种理由!”
信陵君脸红了:
“我只是从人之常情考虑,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嘛,既然如此,拿来!我签字!”
终于可以全部疏散啦!疏散那一天,囚犯和家属们一齐跪倒,指天发誓:
“谢公子!公子请放心!俺们对天发誓,一定听从公子嘱咐,按时返回,如果违期,全家灭绝!”
庆封悄悄来到相府汇报,魏齐第一反应就是:
“倒让这小子出尽了风头,大获人心,这得让大王知道!”
转眼间离冬至还有半个月,子顺和辛环统计返回囚犯的人数,已经回来一百五十多人,两个人很乐观。
又过了十天,这十天中又回来了二十多人,只剩五个没回来了,辛环有些焦急,信陵君安慰他:
“还有五天呢,偶尔耽误两天也来得及。”
王宫的气氛也开始紧张起来,尤其是“冬至”的前一天,魏齐单独来见安釐王:
“大王,被疏散的一百八十七名囚犯已经回来一百八十六个,包括死的,只有一个叫陈五的到现在还没回来报到。”
“还有一个?也许明天到。”
“如果明天午时三刻前赶不到怎么办?”
“你说呢?”
“最终还得大王做决定。”
“怎么让寡人决定?不是有保状吗?按照状书行事。”
魏齐一笑:
“这就是您的最终决定。如果陈五按时返回,皆大欢喜;如果明天午时三刻钟声响过没有到,按照状书就得把‘担保人’斩首示众了。”
“真要杀无忌?开始不是说吓唬吓唬他吗?”
“大王,无忌留不得,不能徇私枉法啊。
再有,邺郡‘武卒事件’让无忌深得军心民心,此次‘疏散’囚犯,更让大梁百姓个个称赞,在他们心中的声望已经超过您了。”
“可是,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最近,秦国对咱们正虎视眈眈啊。”
“臣以为,留无忌不如留下辛环,论武功,辛环不在无忌之下,头脑简单,容易为大王所用。
而且,就算给他高官厚禄,他也成不了气候,构不成威胁。”
“好,你去办吧。”
于是魏齐立刻命令庆封搭建行刑台,然后把晋鄙、卫庆、连耿浩一齐找来,耿浩武功高,也被调到大梁武卒营。
“现在是非常时期,处于紧急状态,大王有旨,命你们随时准备应对突发事件。
晋鄙将军负责城内外,卫庆统领御林军负责维护刑场秩序,对不法之徒就地正法,格杀勿论!
耿浩将军率武卒保卫王宫不离大王左右,任何人未经允许接近王宫五十步,当即射杀!”
安釐王连连点头:
“若有差错,株连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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