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兄长？”
看向从刚才就若有所思，一直沉默不语地暮沧，清鳞低声问。
“刚才听吴婶说，这家的狗在昨晚叫得很凶，但刚才你敲门时，并没有听到狗叫声。”暮沧边说，便摘了一片长在房子边的野生枇杷树的叶子。
“确实，而且如果吴婶说的是真的，那早上李婶的反应看起来又似乎过于平静了。”
暮沧的手指来回将那片枇杷叶捏了几下，简单施了个拟形术，就见那枇杷叶渐渐变为一只奶狗的样子。
“先试试能不能问出什么吧。”暮沧说了一句，指尖点了点手心站着的叶子狗的眉心。
下一刻，那原本是树叶做出的死物便像真正的狗儿一样眨了眨眼睛，伸出舌头边哈气边小声呜呜叫了起来。
“来，告诉我你昨晚看到了什么。”
在暮沧说完后，狗儿轻巧地从暮沧手心跳至地面。只一瞬间，暮沧和清鳞便突兀地站在了李大娘家的院子里，天色也已经变成了深夜的样子。
摇着尾巴朝暮沧叫唤了两声，小狗转身朝着一间隐约有光线透出的房间跑去。暮沧和清鳞跟在小狗身后，刚刚穿过那扇紧闭的房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嗷呜——”
小声呜咽着，小狗跑至自己已然支离破碎的尸体旁边蹲下。在它尸体的面前，还坐着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此时正双眼通红表情狰狞地生食着一条血淋淋的后腿。
“啊……啊……”
李大娘则是瘫坐在不远处，颤抖着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流着泪望向自己的儿子。
“你大可不必如此，贫道方才也告知你了，你的孩子已经死了，若不是贫道恰好遇见施与援手，现下你能看见的就只是一具尸体了。若想让你的孩子真正活过来，还需要每日饮食新鲜血肉，如此连续七日，方可真正还阳。”
“可是，可是这样，哪里像……”
李大娘连话都说不完整，眼神惊恐地看向少年所在的方向，在那里有一名长须道士，面上满是不耐地坐在椅子上。
“行了。”那道士一甩拂尘，站起身来单手在那少年脑后轻拍了一下，少年一怔将手里啃得七零八落的狗腿丢到地上，木偶似的也跟着站起来。
“交代你的事不要忘了，这也是为了你儿子好。切记，不可让他人发现。”
那道士说完，边准备离开，少年懵懵懂懂也跟在道士身后。快走到门口时，李大娘才如梦初醒，急忙冲上去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臂。
“席儿，席儿，你看看娘，看看娘！”李大娘泪流满面，整个人几乎跪在地上：“道长，您要带他去哪？”
“自然是贫道的居处，他现在这副样子，根本没办法留在你这里。记住，把我说过的那几家的孩子必须在明日亥时之前带到贫道告诉你的地方，如此你才能救回自己的儿子。”
这一次说完，道士不再作任何停留，直接带着少年大步离开。
李大娘呆滞地坐在门槛上，怔怔地流了许久的眼泪，直到眼睛满是血丝才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蹒跚着走回家中。
此时，暮沧与清鳞周身的环境重新变回白日，那用枇杷叶做成的小狗最后轻轻叫了一声，变回成原本的叶子。
“凌霄门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清鳞皱起眉，看向暮沧：“还有，他们要的是石河镇上哪几家的孩子？”
“清鳞，你放在在那个回忆幻境里，除了血腥味，可还察觉到了别的东西？”
“……不曾……”
“那就对了。”暮沧笑笑，对上清鳞不解的目光道：“那道士说的是，李婶家的儿子‘已经’死了。但是准确地说，那孩子的魂魄只是被抽离出去了，那具身体上没有尸体的味道，只是一具空壳罢了。”
“锁魂术。”清鳞恍然：“可凡人的魂魄，他们就算收集了又有什么用。”
暮沧摇摇头，一边往回走，一边道：“错了，这里的人虽说大部分都只是普通凡人，但有几户，却有些特别。”
清鳞歪头稍稍思索片刻，突然道：“是……兄长昨晚提到的，与那条河龙有过因果的人家。”
“是。”笑着看了一眼清鳞，暮沧淡淡地道：“我现在知道他们要怎么破开结界，得到那块龙骨了。”
“需要我去打乱他们的计划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暮沧拍拍清鳞的头，随手从腰间的储物玉扣里抓出一把琉璃珠交给清鳞：“等一下把红鱼叫来，她比较机灵，让她午后去和镇子上的小孩玩上一会儿，在每人身上都放一颗定魂珠。”
“好。”清鳞收好暮沧给的定魂珠，望着暮沧犹豫了一下，问：“兄长是想要救下他们吗？”
暮沧被这么一问，居然难得有点愣神，想了想才道：“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是……”清鳞摇摇头，仔细斟酌了一下才说：“只是清鳞的印象里，您不太会做这样……迂回的事。”
清鳞话里的意思暮沧当然能听懂，事实上他原本确实是不会多么关心这样一个小镇上人类的死活问题。所以在听到清鳞的疑问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下意识地选择了尽量能确保那群人类小孩儿也能平安活下来的方法。
“说起来，我还没有和你提过，我现在的这个身体是怎么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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