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捕头好。”
“李捕头好。”
“………”
一路走来，街上但凡看见李青山的行人或者摊贩，或多或少都会和李青山打个招呼，李青山也会微微颔首以作回应。
不算从前在李家庄居住的日子，今年是他们家搬到县城的第四年，满县城的人不说全部认识，至少大半都是熟识的。
走过几条街后，李青山熟门熟路地来到了一家私塾门前，今年开春不久，徐青青就把明宝送到了这家私塾念书，美其名曰该上‘幼儿园’了。
李青山不懂徐青青为什么把去私塾念书叫做上‘幼儿园’，不过他也没有细究，两人夫妻多年，徐青青总是会说出些惊人又让人听不懂的言语，对此，李青山早就习惯了。
其实这家私塾在整个平江县里委实算不上好，毕竟它只是家私人开设的私塾，远远比不上那些师资雄厚，名气响亮的大书院。可惜明宝年纪太小了才四岁，远没有达到人家大书院的入学年龄标准（大书院只招收七岁以上的孩子）。
大书院上不了，其它书院也嫌弃明宝年龄太小不肯收他，无奈之下，他和徐青青只能矮个子里选高个，又是找人又是多交束脩，最后才把明宝送进了这家私塾。
虽然只是家私塾，教书的夫子也很年轻，才不过二十出头，但人家也算是有功名在身，即使只是个秀才，但也胜过了好多平民百姓。要不是家境贫寒，需要养家糊口，人家也不会抽出时间开设私塾。
私塾大门紧闭，李青山也不敲门，就站在门外等着。明宝念书后，基本都是他在接送，有时候衙门临时有事来不了，也是徐青青或者赵安过来接。没办法，孩子太小了，根本不放心让他自己走回家。
李青山才在门外站了没多久，书院的钟声就敲响了，这是该放学了。
果然，钟声还未停歇，私塾的大门就缓缓开启了。
开门的是何秀才的亲娘---何老夫人，虽然家境贫寒，但因为她儿子考取了秀才的关系，熟识的人家都愿尊称她一声何老夫人。
许是年轻时候做多了针线活的缘故，何老夫人的眼睛现在看东西已经看不太清楚了。何老夫人逆着光看了好一会也没看清站在自己门前的人是谁，还是李青山先开口唤她，她才知道来人是李青山。
何老夫人佝偻着背，笑道，“原来是李捕头，你是来接你家明宝的吧。”
李青山点点头，回答道，“今天衙门下值早，我过来接他回家吃午饭。”
两人说话间，门内接二连三地跑出了一大群孩子，李青山见状赶紧站到一旁，免得撞到了孩子。
何秀才的私塾一共接收了十多个孩子，大到十一二岁，小到四岁（就是明宝啦）全部在一间房里上课，根据每个人进度的不同，何秀才把他们分作了两批，分别教学。
明宝是最后一个走出私塾的，与其他孩子的欢呼雀跃不同的是，明宝的脑袋垂的低低的，一副心绪不安的样子。
知子莫若父，李青山一见明宝这个样子心就‘咚’的一声掉进了谷底，不怪李青山的心脏不好，盖因为明宝的这个神情他太熟悉了，熟悉到他都能猜到他今天又在私塾闯了祸，而且还是不小的祸。
要知道，如果只是和其它孩子吵架，闹别扭，明宝是断断不会这样不安的，他只有在闯了大祸会惊动他和徐青青时，才会这么的……这么的惶恐不安。
都说养儿不易，李青山从前还没什么感觉，近些年来随着明宝一日比一日大，一日比一日皮，李青山可是对这句话深有体会。
别人家都是慈母严父，自家却是慈父严母，李青山不是不想做一个严父，他是真的做不到。平常没事的时候他还能板着一张脸，故作严肃生人勿进，可明宝一对他撒娇，要他抱要他买东西他就没辙。
也难怪徐青青说他会把孩子宠坏，李青山也觉得自己会把孩子宠坏，好比他现在就在心里庆幸今天是自己来接明宝，要是换做徐青青来接，明宝的小屁股大概又要遭殃。
“明宝，”李青山道。
老父亲的呼唤让明宝瞬间精神大振，明宝飞扑向李青山，叫道：“爹！”
李青山摸摸明宝软乎乎的头发，说道，“今天在学里乖不乖，有没有闯祸？”
明宝：………
“爹，”明宝扒住自家老父亲的大腿，试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此蒙混过关道，“我今天不小心把夫子的茶壶打碎了。”
李青山：......我的儿，你是怎么做到把你夫子家的茶壶给打碎的，你爹我没记错的话，你夫子家的茶壶是放在厨房里的吧。你念个书，还念到人家厨房里去了？！
明宝可怜道，“夫子说爹或者娘来了学里，让你们去找他。”
李青山：“......”
何老夫人虽然眼睛看不清，但耳朵却是很灵的，父子两人说话又没避着旁人，加之明宝打碎的是自家的茶壶，听说儿子要找李青山谈话，何老夫人听不下去了，赶忙出来打圆场，何老夫人道，“一个茶壶而已，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打碎就打碎了，有什么好谈的。”
又对李青山道，“小孩子不经饿，你快些带他家去。”
李青山赔罪道：“老夫人，小儿顽劣给您和夫子添了不少麻烦，李某先在这里向您告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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