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意见就等于决定,信陵君立刻通知陈奇等人,开会研究行动方案。
但陈奇感到为自己家的事让信陵君担如此大的风险,甚至抛家弃业,心中不忍,想只由自己带几个人去,信陵君坚决反对:
“北监戒备森严,还有成千的御林军,你们几个人拿着短兵器去劫狱,等于送死!
我去就不同了,他们不会与我拼命,至少我没有生命危险。至于家业……”
他一笑:“除了这几间房子,还有啥?这个‘信陵君’无职无权,我早就当够了,丢了也不可惜。”
陈奇望着西门缨:
“可夫人必受牵连。邺郡……”
西门缨也笑道:
“行侠仗义,赴士之困厄不爱其躯,我还在乎那点家业吗?”
嫁给侠义,她也就以侠义自居了,夫妻因侠义之风受到大梁民众的敬爱,多少年世代传说、广为流传,所以“名冠诸侯”。
行动计划制定后,还要考虑退路。
信陵君想到赵国投奔姐夫平原君,陈奇认为不可靠:
“各国之间以政治利益为重,必需时可能出卖你,不如到齐国投奔孟尝君。”
此次劫狱的生命危险不大,但从此在魏国就没有立足之地了,对于与故乡感情深厚的古人,也是一个遗憾,在精神上造成一定的痛苦,只是不得不忍受。
行动时间定在三更后。
虽然知道御林军不会与自己拼命死战,但一旦遭遇,他们职责所在,不能扭头就跑,混战中难免伤亡。
信陵君希望尽可能避免自相残杀,就想与卫庆说一声,让他们巡逻时躲开这个时间和自己的行动路线。
西门缨有些不放心:
“把行动告诉他们卫庆?行吗?”
“没事,我就是让他们配合救人,并非叛国,卫庆能理解,晋鄙可不行,他肯定拦阻。”
卫庆现在是御林军统领,年轻,武功也不错,已经成为安釐王的心腹。
应该说安釐王对他不错,能把自己和家属的安全交给他,就是最大的信任。
由于武人的爱好,他对无忌师兄弟的武功很是钦佩,更主要的是无忌平易近人,襟怀坦白,对人真诚。
因此无忌回来后,与他结为莫逆之交。
所以信陵君敢把劫狱这样的事告诉他。
今天晋鄙也是因此来找他:
“你和无忌是铁哥们儿,劝劝他吧!这小子又犯混啦。
刚下了断头台,又要保那个陈五!他是真不知有多危险啊!我是管不了他啦!”
无忌三、五岁时,确实很听他的话,现在难免有些让他伤心。
卫庆笑着答应:
“明天见到他,一定好好训他一顿,你也别生真气,他就是那样。
只想救世济人,从不顾自身安危,那年回国途中,见您被秦军包围,不也是兄弟二人义无反顾冲入敌群吗?”
晋鄙也是因此对信陵君有好感,但那是为了救自己,现在却要为毫不相干的陈五冒险,就不能不为他的安危担忧;
而且这个危险来自相国,其实比秦军更危险啊。
卫庆与晋鄙不同,他理解侠义情怀,为了救人于水火可以不惜个人的一切,危险不能吓退信陵君。
劝?更不起作用,做为真正的朋友,只能帮。可是晋鄙肯定不能接受这个态度,听了一定会发怒。
卫庆不想与他吵,于是继续敷衍:
“我一定不让他再冒风险。”
正说着,信陵君突然进入。
他看到晋鄙也在,心知不能与卫庆说劫狱的事了,出于礼貌,又不能扭头就走,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
“晋老将军也在。”
因为在背后议论人家不礼貌,晋鄙有些尴尬,又不善于掩饰,为了表明并无恶意,就直接问:
“公子,你真的还要保释那个陈五吗?”
信陵君不愿说假话,又实在不能说真话:
“将军有所不知,那陈五只不过是路见不平,打折了庆封弟弟庆爵的一只手臂,不过是斗殴伤人。
庆封滥用职权,硬是定为杀人罪,投入北监。
您也看到了,陈五一身重伤,落入仇人手中,还能活吗?我不救他,谁救他?”
这里故意把“保释”改为救,说明自己并没说假话。
接着就把庆爵如何自幼欺负小五、小五如何练功、又路见不平结下仇怨的经过细说了一遍。
目的就是告诉卫庆:自己为什么要“劫狱救人”,夜里交手时让他也能理解。
当着晋鄙,也只能说这些了,说完就要走。
不料卫庆却把他拦住:
“你说的那陈五真有那样的工夫?”
信陵君想不到他现在还有这个心情,不禁笑笑:
“不信到北监去看看,现在还用铁链子绑着呢!”
卫庆当然相信无忌不会胡编乱造,笑了:
“他既然有这等本领,不用你保,我给你救出监牢,而且还让他到御林军去当差。”
信陵君差点儿跳起来:开玩笑!
但是他却没有喊出来,因为他知道卫庆不会这样跟自己开玩笑,尤其在自己心情沉重的情况下,但也很难相信这是真的。
劫牢反狱可是要冒很大的风险,除非万不得已,不会这样做,樱儿能支持,该下了多么大的决心啊!
虽然知道卫庆不会瞎说,但信陵君仍然半信半疑:
“昨天你还说庆封在刑部一手遮天,有理无钱莫进来,今日怎么又能救出监牢?”
卫庆笑笑:“机会就是今天来的,今日早膳后,应该说是大王还没吃,就把我唤进宫。
大王说昨夜有贼人混入,御林军发现后潜逃了;如姬夫人心中慌乱,一夜未眠。
大王令我加强王宫的保卫,我回报说已经增加了岗哨和巡逻队;
她嘲讽我说,亏你增加了,贼还能进入,要是不加,王宫还不成了贼窝?
话很难听,可贼真进来了,我只得说御林军中缺乏高手,质量低,大王瞪着眼睛命令我立即招募。
据你说陈五的本领应该称得上是高手,我报告大王把他赦免出来,招入御林军,庆封再想报仇,谅他也不敢跑到御林军去闹事。”
信陵君大喜过望,向卫庆拱手便拜:
“你可救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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