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种危险,子顺老先生也没感觉到,“儒学大师”对这一套很不熟悉。
“对!那你更知道他们为什么被关押在牢房中啦?”
魏齐脸上出现了狡黠的笑容。
“因为他们犯了罪。”
这回信陵君有些迟疑,这么低浅的问题引起了他的警惕,起码认为:
“他是在拿自己取笑寻开心吧?”
但魏齐似乎没有觉察:
“犯了罪的人,也就是囚犯,要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牢狱?”
干脆他自问自答:
“你当然也知道,要刑满才能释放啊,公子!你认为把囚犯们疏散出狱,刑满了吗?”
子顺听明白了,他是在逐步说出不可疏散的理由。他实际上是反对疏散!必须反驳:
“相国,这释放与疏散是两个不同的感念,不能相提并论吧?”
辛环也听出他的用意:“相国是反对疏散吗?”
魏齐连忙说:“不,我并不反对疏散。”
“那你问什么刑满?没有刑满就不可离开牢狱?”
“对!老夫就是这么认为,犯了罪就必须服法。
子顺先生,您是公子的启蒙老师,难道自幼没有训导他任何人都必须遵循王法、维护王法吗?”
庆封这才知道,原来这老头是信陵君的启蒙老师。
不过他也听出,相国并不是在质问子顺,矛头是指责信陵君不遵循王法。
信陵君不傻,知道魏齐是在指责他:
“相国的意思,疏散狱囚便是违背王法,损害王法?
这可是司寇大人在先啊.
据我所知,在此之前,狱中就已经放出了几个病囚,司寇大人先违背了王法啊!”
庆封却不害怕:
“不错,狱中是疏散出去一部分,但那是得到相国批准的。”
子顺也要出这口闷气:
“相国大人,您不能代表王法吧?怎么可以批准释放囚犯?”
魏齐露出讥讽的微笑:
“子顺先生,您也太性急了,怎么不把话听完?
魏齐怎么能代表王法?那几名囚犯被释放,是因为得到了大王的赦免.
大王可以代表王法吧?”
“大王为什么赦免他们?”
魏齐暗含得意:
“当然有赦免的理由,但不是咱们今天讨论的内容.
老臣直截了当告诉您吧,想把全部囚犯立即疏散是不可能的,因为王法不允许。
顺便通知您,大王有旨,信陵君到大梁后,立即回信陵府深居,不得外出!府中其他人也不得到府外随意走动!
您就回去安心休养吧。”
信陵君愣住了:
“为什么?这不是要把我软禁吗?”
“这是大王的旨意,据报说瘟病是从邺郡传过来的,你从邺郡回来,就必须隔离!”
“可我又不是病人!”
“你岳父可能就是死于瘟病,你在邺郡与病人有长时间亲密接触,就等于病人!”
信陵君没想到,自己却成了隔离对象!自己到无所谓,总不能把全府的人都禁闭起来呀?
魏齐得意地笑笑:
“按大王的旨意,是要派人把你们‘护送’回府,老臣见你们还活蹦乱跳的,就免了吧.
你们自己请尽快回府,恕老臣不能久留!”
自己受什么待遇无所谓,几百名囚犯面临着生命危险。
用不了多长时间,一旦全部患病,恐怕要蔓延整个大梁,想到这里他痛苦地叫了一声:
“相国大人,我要见大王……”
“不可能!”
魏齐不等他说完,斩钉截铁地回答:
“大王不会接见你,回去吧!”
“大人!”
信陵君近似哀求:
“无忌倒没什么,可是这几百狱囚会死的,而且不及时处理,会蔓延整个大梁,更危险啊!”
魏齐沉下脸:
“魏无忌!你敢抗旨?想造反吗?”
他确实握有大王的旨意!
抗旨、造反可都是让人身败名裂、杀头的罪名!
信陵君怕吗?当然怕,但是死并不可怕,怕的是背着叛逆的罪名,让祖宗蒙耻!
但现在不回去就是抗旨,回去?眼见除了自己,谁还能救那几百名狱囚的性命?整个大梁的安危?
他的耳边又想起林子里那孤儿寡母撕心裂肺的哭声,无依无助的白发老人的哀泣声,眼中涌出的泪水,咽喉阵阵发紧:
“相国大人!”
“快走!相府里容不下你们!还要等我派人押送吗?”
信陵君强压怒火,可是辛环再也控制不住,用手一指魏齐:
“你不要拿大王的旨意吓唬人!不回去就是抗旨?俺们不回去!”
“你敢!”
魏齐也被激怒:
“来人啊!把这些抗旨的叛逆押走!违抗者格杀勿论!”
信陵君横眉立目,仓啷一声拔剑出鞘,吓得魏齐倒退几步:
“你敢杀我?”
“俺不杀你!俺要见大王诉说兄弟衷情,你既然不允许,俺就自刎在你面前!血溅相府!”
子顺赶忙拦住:
“无忌!你不能冲动……”
他了解无忌的性子,说到做到!
辛环也大叫了一声:
“哥哥!”
为了保护哥哥,他能击退任何敌人,却阻止不了哥哥自残!
魏齐几乎吓得晕倒,妈呀!这小子一口咬定是我逼他自尽,这不比杀我还厉害吗?
人家要见自己的哥哥诉说兄弟之情,理由合情合理,扣不上“抗旨叛君”的帽子;
真给逼死,人家毕竟是亲兄弟,任何理由也不能解释,大王还不把我满门抄斩、祸灭九族啊?
唉!我何苦呢?
你想死我求之不得,但是别死在我这,估计见了大王也不会同意他的想法,你爱死,就死在你哥哥面前吧!
想到这儿,魏齐也大叫一声:
“且慢!信陵君,你不就是要见大王吗?可以!”
一挥手命令侍卫:
“退下!准备护送信陵公子入宫!”
来到宫门前停住,魏齐凑到信陵君面前,满脸陪笑:
“公子,咱们得等候大王旨意吧?请容老臣禀报。”
见信陵君也不说话点点头,就走到门卫近前:
“请报,臣魏齐见驾。”
他为什么只报自己的名?
因为他要自己单独先去见安釐王。
由于是信陵君见哥哥诉兄弟之情,子顺没有理由跟来,信陵君也没想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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