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归鸿把江云歌卫衣帽子掀起来给他盖住了头，就那么手拉着手打开了洗手间的门把江云歌一路拉到网吧的吧台，他拿了被施然放在上面的保温杯，又跟老板说：“麻烦开一下门，很紧急。”
紧急不紧急，开不开门，反正也不是网吧老板胖墩墩说了算的。他让保安打开前门，卷帘门掀起一半，廖归鸿一弯腰先出去，然后护着江云歌的头让他弯腰。
六个团都已经进了副本还没开打，这时候本是廖归鸿下令休息十分钟的时间，一群男的排队上厕所就看见自家二哥拉着那个很出名的新人的手给拉了出去。
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一群人都愣愣的目送完这俩人，又齐刷刷看向大哥廖素笺。
廖素笺这才收起不比别人少的讶异神色，跟众人说：“先休息，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易天旸跟在廖素笺身后也走出了网吧。
路旁，江云歌站在马路牙子上，廖归鸿站在下面的马路上，他低声说：“副本你不要打了，找个地方休息，结束后我来找你。”
江云歌始终垂着的头点了点，“好。”
“一个人，可以吗？”廖归鸿问。
“可以。”江云歌说。
“归鸿。”廖素笺在旁边看了几秒走近，“小江这是……”
“发烧。还没好。”廖归鸿转向廖素笺，“车钥匙给我。”
易天旸掏出车钥匙递过去，“结束后素笺和我坐大巴回去。”
“谢谢。”廖归鸿说完，再度拉起江云歌的手往停车场走去。
“江云歌。”廖归鸿走在前面，他的手很暖，紧紧抓着江云歌，“每天工作，处理的都是一些鸡零狗碎的问题，回到家发现一天的收入支付完账单没有结余。只能按部就班，不能出格，如果跟同事做了，就会得病，付不起看病的账单，会被警察抓走，游戏就会结束。”
听着这低沉声音的平铺直叙，江云歌心里的焦躁慢慢被他的话牵引着，“你……说的是一个游戏吗？旁观者？”
“是。”他的脚步沉稳，一步迈的不大，“四个字形容？”
“啊……暗无天日吧。”江云歌跟着他的步子。
“对，暗无天日。”
“但是。”江云歌叹了口气，“如果选择勾心斗角，杀人越货，也可以升很快的。”
“嗯，我选择日复一日的工作，你可以选择另一条路。”
听廖归鸿说到这里，江云歌似乎明白了，他是在指责吧。
“哈，是啊，我就是这样的人。”江云歌抬起袖子抹了抹脸，被廖归鸿拉着的左手也想收回来了。
但那温热的大手并没有撤掉握着他的力度，廖归鸿继续说：“玩那个游戏，郁闷吧。”
如果说的是游戏，郁闷啊，当然郁闷。
如果说的不是游戏，那就更郁闷了。
江云歌吸吸鼻子，“嗯。”
廖归鸿突然停下脚回身拉掉江云歌的帽子，“游戏可以退出。现在，选择退出。”
“怎……怎么退？”江云歌抬头，与廖归鸿的对视让他惊慌，他想转开视线。
“看着我，江云歌。”廖归鸿却制止了他的想法。
视线虽然不稳，但江云歌还是听话的看着廖归鸿的眼睛。
“不管游戏里你走哪条路，退出游戏，请看着我。”廖归鸿狭长的双眼凝望着江云歌，“我告诉过你的话，你要记得。”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跟廖归鸿四目相对，败下阵来的都是他。亏欠，愧疚，还有一些细微的说不清的情绪，江云歌很不擅长体察这些，他只知道，这双眼睛，他在某些时候没办法看的那么理直气壮。
比如，眼下这个时候。
“哪……哪句话？”江云歌终于还是低下了头躲开了他。
廖归鸿右手握着他的手，丝毫不在意来往行人的注目礼。他左手食指抬了一下江云歌的下巴，在他又看向他的眼睛时……
“我很喜欢你，很久了，也许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了。我不管你做过什么，我对你的喜欢，不会变。永远。”
“……”江云歌心里的惊慌和不安骤然填满了他。
就是这个，他所谓的喜欢，说过很多次的喜欢，并且两年前在他生日的夜晚被他充分用事实证明过的喜欢。
那到底是什么？江云歌根本就不懂。
“如果你亲手弄丢了你的全世界。”廖归鸿抚着他的下巴，“那么，让我帮你构建一个全新的世界吧。”
……
愣了好一会儿，江云歌笑了。
“嘁。”拍掉廖归鸿放在他下巴上的手，同时挣开被他握着的手，把主权回归的两手插进裤袋，江云歌对他歪了歪头，“不要趁人之危啊，小可爱。”
“哎。”廖归鸿浅浅一笑，“被看穿了，好尴尬。”
易天旸的大路虎很好认，江云歌远远就看见了车，率先走到跟前。
廖归鸿帮江云歌打开了后排的车门，看他坐好后去前排发动汽车打开暖风，把前排两个窗户打开条半寸的宽缝。
“车钥匙留给你，你可以睡一下，等我回来再一起回酒店。”廖归鸿说完想了想，“要我再陪你一会么？”
“不用，打副本去吧。”江云歌靠近后座闭上眼睛。
驾驶座车门开了又关，后排左侧的门却再次被打开，淡淡薄荷味靠近，车门关闭后，江云歌往右边挪了挪仍旧闭着眼睛，“不去吗？两百多人等着你呢。”
“我有点抗拒陌生人，所以你这个样子我有点怕。”廖归鸿的声音就在近旁。有点喑哑，有点委屈。
他总是，很擅长调动委屈这种口吻，神奇的是似乎这种委屈自始至终，他只愿意呈献给一个听众。
江云歌笑着说：“抗拒我看出来了，怕？没看出来。”
短暂沉默后，薄荷味道猛地扑面而来。
当呼吸的热气扑在江云歌脸上时，他紧张了许久的毛孔不受控制的迅速张开，似乎是想捕捉更多这个人的气息，又似乎是贪恋着秋夜里还没升温的车厢内，这难得的一缕暖意。
微微睁眼，看见近在咫尺的脸和他那从来都算不上友善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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