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身份的事情说开后,母子俩各自回房睡觉,到了第二天,洛九天早起,却发现洛三娘起的更早,正在自家小厨房里面做饭。
“妈……”
叫过太多次,他已经记住了这个字,此时不禁脱口而出。与此同时,他靠近厨房,想着给洛三娘搭把手,帮个忙。
“嗯,小九起了啊。快出去,一会儿就好。”洛三娘正在做小点,听见洛九天说话,头都没回。
“好。”洛九天乖乖退出去。
他能感受到,洛三娘此时心情不错。昨晚那个掩面而哭的妇人,已经重新变成扬川城的洛三娘朱碧。
洛三娘的手艺算不上好,但也不至于难以下咽。等她把早餐准备好,母子两对坐,慢慢享用。
“你爸现在在申海,上次那批护肤品效果很好,在那边卖断货,算总账的时候出了点儿问题,他过去看看。大哥大嫂在北石,药膳馆开起来了,早前那个租房审批没通过,现在成本多花了一倍。二哥二嫂在南石,老爷子老太太又闹腾,非要催着云辉结婚。云飞飞去新川了,有个同学叫他过去玩……”
絮絮叨叨,家长里短。简简单单,人间烟火。
洛九天听的认真,不漏一字一句。
终于,洛三娘说。
“云天往家里打电话,是我接的。她把你和含清骂了个半死,呵呵,你们这一回可算是把大丫头给得罪的狠了。”
对此,洛九天并不后悔:“母亲,是她有错在先。”
“我知道,我知道。”
洛三娘再夹一个小团子送进嘴里,吃下肚,放下筷子擦擦嘴巴:“云天她,只是不想承认……”
不想承认,洛九天已经不是洛九天。
关于洛三娘所说的当年那件事,家里只有洛金翎这一代三对夫妻知道,他们上面瞒住老的,下面瞒住小的,偏偏,洛云天在偶然的情况下听到了他们说的话。
当时洛云天十三四岁,已经把小弟弟洛九天捧在手心里疼。听到家长们那么说,怎么都不愿意相信。大人们顺势哄她,说只是在说笑而已。
事实上,在当时,就算是大人们自己,也心存侥幸,希望当年算命的那位是算错了。
一场车祸,洛九天性情大变。
知情的几位家长都知道,洛九天,已经不是洛九天。
他们装作没有发现,装作性情大变只是因为车祸,装作,洛九天,还是洛九天。
这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洛九天,没有做出什么出奇出格的事情,大家就当一切都好。客居扬川的那位板桥先生不是也说过么,难得糊涂!
洛云天身在国外,但这年头,科技太发达通讯太方便,家里发生的大事小事,她统统知道,洛九天变化那么大,她自然也知道。
可她根本不愿承认!
她从小疼到大的小九,没了!
将近一年的时间,她没给洛九天打一通电话,发一则消息,仿佛,这样做,洛九天就不会变,而她,只是因为太忙,所以不能联系小九。
何谓人?
究竟,是指那副躯干,还是指躯干之中的灵魂?
真正的一个人,到底是一副皮囊,还是那独一无二的思想?
人不能像郑钧唱的那样,生命没有了,灵魂它还在。
生命的消逝,本就带着灵魂无可挽回的寂灭。
和思想,至此而止的终结。
洛云天恨洛九天。
恨这个让她的小九消失的洛九天。
但如果可以,她也愿意糊涂一把,把这个洛九天,当做她的小九,可是,可是……
很显然,洛九天站在夏含清那一边。
而夏含清……
当年,她清清楚楚地听见,洛金翎说,“将来,那个女孩子会把洛九天从天外招来,他们是命定的夫妻”。
如果,没有那个女孩子……
如果,没有夏含清……
并非洛云天尖酸刻薄嫌贫爱富,她只是,找一个方式,让洛九天做出选择罢了。
但凡洛九天当时替她说半句话,她就能把洛九天当成自己的小九。
可是……
洛云天没有在国内多待,在洛九天回到家之前,她已经去了机场。
洛九天没有再去临水。
他在洛家待着,每天陪洛三娘说说话,和大师傅们聊聊医术,研究方子。
期间,洛九天和夏含清保持联系。好几次,他都想要对夏含清坦白,坦白自己的来历,但最后,到底没敢说。
原来,洛家之所以能够接受他的改变,是因为在很久以前,大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现在,而夏含清,未必能够接受这件事吧?
如果,不能确保稳妥,倒不如,暂且拖着。起码,现在这个早前名声糟糕的洛九天,夏含清已经接受。
许多时光,经历的时候,总觉得度日如年,等回过头,却发现,不过倏忽之间。
一天天在心中胡思乱想,为了压制这份胡思乱想,又一天天约着朋友们出去玩。大热天的,回长生村偷葡萄,到河边钓鱼,钓虾。每天,都收获颇丰,死赖在家里,让夏无意给做饭。才几天时间,就把几个小伙伴吃的胖了一圈儿。
可夏含清自己,一点儿也没胖。
等陈萍实在嫌弃这几个讨人嫌的家伙,他们又结伴去前进村,只待了两天,就被赶出去。没办法,胖小碟每天一大早都要打电话,和当初女装骗他的郝豆豆对骂,严重影响毕艾华的睡眠质量!
没事,谁还没个老家啊!
胖小碟带着几个小伙伴回自己老家,那也是一个临近水边的小村,而且村里还有一种特产水果,拿出去卖几十块钱一斤的那种,现在已经到了罢园的时候,可剩余的果子压根没人摘出去卖这最后一笔,就留在地里随便大家吃。夏含清几个吃的开心,吃的愉快,吃的坏了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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