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时被对方对自己的称呼惊住，暮沧只是一瞬间愣住的功夫，紧跟着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便如雨后春笋似的，从树上，地里，以及半空中钻出十几个模样不同，显而易见并非人类的生物。
“尊上！真的是尊上！”
“啊呜呜……终于找到尊上了，尊上呜呜呜……好想尊上……”
“你、你哭什么，明明该笑的……唔……”
“你还说我，你明明也在哭！”
看着这一堆小东西围在自己周围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暮沧难得有些反应不过来。视线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只能回到离自己最近的那名约莫是蛇妖的男子脸上。
“抱歉，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暮沧的话刚说出口，周围原本热闹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而那名蛇妖男子的眼睛也一下瞪大，原本就显得病态的脸色更是又白了一层。
尽管有些犹豫，但确认自己的确不记得眼前的这些面孔，暮沧还是开口道：“不过虽然素未相识，在下还是很感谢这位……方才对在下的出手相助……”
“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名甩着红色鱼尾浮在半空，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女孩儿在暮沧说完后，一边大哭一边猛地冲到暮沧跟前，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落在暮沧脚边。
“怎、怎么办啊……呜呜呜……尊上、尊上不记得红鱼了……连清、嗝、连清鳞大人也不记得了！”
跟在这名自称红鱼的女孩之后，陆陆续续地，暮沧看到有不少与她差不多大的年幼妖族也瘪着嘴开始小声呜咽起来。
“安静。”
那名应该是领头的蛇尾男子此时一抬手，出声止住众妖的哭泣后看向暮沧，眼中带着毫不掩饰地担心与悲伤，顿了顿才小声道：“……虽不知您为何不记得我等了，但我们是绝不会认错您的。只是，这里并非久留之地，可否与我们一起先回到安全的地方后，再详细说明？”
男子说得很慢，眼睛始终紧盯着暮沧，像是怕暮沧拒绝，说到最后，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哀求的意味。
暮沧考虑了一下，男子说的不错，虽然解决了凌霄门的那三名修士，但在他烧掉招魂铃后，那些原本被控制了神魂的修士不知道何时就会苏醒找来。而且，看了一眼周围同样紧盯着自己屏息静气等待自己的回答的小妖们，他的确从这些妖族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恶意。以他现在的状态，若是想抓他，简直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好，那就麻烦了。”暮沧点点头，看到有小妖夸张地拍了拍胸口长出一口气，脸上忍不住带上几分笑。
“那么，请您稍稍忍耐，我这就带您回家。”
蛇族的男子嘴角也微微勾起，暮沧好笑地看着对方面上虽然不显，拖在地上的尾巴尖却轻轻地甩了几下。
“对了，我叫暮沧，你呢？我该怎么称呼你？”被男子小心搀扶着站起身，暮沧偏头问了一句。
男子先是望着自己沉默片刻，随后才轻声道：“清鳞，我的名字，是清鳞。”
坐在清鳞的蛇尾上，暮沧刚开始还想着要不要用其他方法，只是看清鳞本人似乎挺开心的样子，也就没有拒绝。看了眼清鳞飞的方向，暮沧发现居然自己又回到了萧城。等到一行妖直接从丰鑫商会的上空降落至庭院，暮沧心里闪过一丝了然。
几天前才见过一面的掌柜早早便候在园子里，看到带着暮沧出现的清鳞后，满脸欣喜地快步走了过来躬身行礼。
“非河，”先一步打断要出声的掌柜，清鳞担忧地看了一眼恢复少许体力便不再让自己扶着的暮沧后，说：“情况有变，先回去……再说。”
“……是，请……请二位随我来。”
掌柜反应很快地也收回原本要说的话，而是顺着清鳞道。
“嗯。”点了点头，清鳞对陆续赶到的其他妖族道：“今日先散了吧，他……”似乎是在思考该如何称呼暮沧，清鳞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暮沧大人目前身体不适，我先带大人下去休息。”
暮沧听到清鳞的称呼挑了挑眉，没有出声。
跟在名叫非河的掌柜身后穿过庭院，那掌柜将两人带至一间外表看起来十分平常的客房门口。
“这是……”就算是暮沧，在看到里面的景象后，此时也掩不住心里的惊讶。毕竟，他若是没看错，他原本要去的地方，就在眼前。或者准确来说，是通往那里的一个入口。
“麻烦了，你先去忙吧，非河。”
“是，那小的先告退了。”
待掌柜离开，清鳞拉上门，先走到那个坐落于屋内无比明显还冒着白气的水池边。
“这里是您……是我们的家……”
“水灵幻境。”
见清鳞吞吞吐吐地不知该如何对自己说明，暮沧索性直接将名字说了，然后也走到水池边，举起一只手靠近。
“您、您记得吗！”
“唔。”避开清鳞惊喜的目光，暮沧熟练地在那水池上方写了几个字符，见到池水里飞快现出的漩涡后，微微皱起眉。
“我记得，我从未将开启水灵幻境结界的方法告诉过任何人……”暮沧说着，看了一眼表情再次黯淡下去的清鳞，说：“先进去吧。”
“……是……”
先后踏入漩涡中，暮沧被一股熟悉的灵力包裹着，眨眼便到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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