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夜神上元,心机深沉洞察世事,通透得可怕而……可悲,一如她的主君,天枢天帝润玉。是润玉一点点剥去了她的明媚鲜活,让她生生活成了自己的影子……的确是,大错特错了,
邝露,不该是这般模样的。
润玉想着忽见邝露急匆匆从床榻下来,稍作整理便往七政殿而去了。
邝露走进七政殿门,看了眼尤自端坐案后批阅奏书的天帝陛下,浅浅咬了下唇角才鼓起勇气上前一拜:“邝露特来向天帝陛下,请罪。”
“请罪?”润玉落笔抬眸,强端出冷峻的颜色,训斥道,“请罪又有何用?邝露,本座不想听什么个种详情,我……本座现在只知道,招魂幡已失,更重要的是,觅儿也被鬼尊掳去,生死不明。”
“邝露正是为救锦觅仙上而来……”邝露抬首,定定望向润玉,缓缓道出了女魃召她入梦之事,“……承蒙鬼尊娘娘有招揽邝露之意,邝露想倒不如将计就计……让鬼尊娘娘自己放了锦觅仙上。”
“呵,上元仙子好大的口气,且不说鬼尊窥视人心之能,就凭其与六界周旋至今,处处占尽上风,此心此智,本座尚且不敢小觑,你凭什么……”
“就凭邝露对陛下多年倾慕……”邝露神色平静地用言化刀,自剜其心,“……所以,邝露对锦觅仙上心怀嫉妒本也不是假的。因情生妒,女子本性,鬼尊既想借此利用邝露,自然不会有疑。”
字字泣血,声声缱绻,如是在讲一场与她无关的笑话,他与她一起蹉跎数千年的仙尘岁月构建成的一场狼藉不堪的……笑话!
“邝露!”润玉突然意识到,很久以来……不,是从一开始,在她面前他一直如此。怒由心起愤闷不平,却又恼不得恨不成,如鲠在喉,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偏只能无可奈何唤她一声:邝露。
“呵哼……”润玉忽然笑了,带着莫名而生的恶意与痛入骨髓的恨毒,“那本座怎知,仙子现在不是在与本座虚与委蛇,故表忠心呢?”
“十日为期,邝露愿立军令状,十日内将锦觅仙上毫发无损地救出来,如违此令,愿自坠临渊以谢陛下和二殿……但在此之前,无论邝露有何行差踏错,陛下皆不得过问。”
……
爱是什么,润玉望着邝露离去的背影就在想,于旭凤和锦觅而言,也许是温暖,应当是救赎,但有些时候,于他这样注定属于黑夜的人或神来说,却只能是遍体鳞伤的恨与恶,是背弃所有的偏执与疯魔。
邝露,试问你与我之间,究竟谁会先疯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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