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十八裹浆的手微微颤抖：“.…..”
锅里油温还没上来，祝十八在旁边备用锅调汁，说：“那这家老人有没有什么喜好？比如说茶啊酒啊之类的。”
鹿老爷子仔细琢磨了一下自己的喜好，说：“口腹之欲都是次要，他挺喜欢打枪的，就离大院不远处有个教练场，经常去那儿打靶。”
祝十八眼睛一亮，说：“那就太好了！”
“你会打枪？”
“我之前在部队服役。”
“什么兵种？”
“侦察兵，不怎么常打靶，但成绩还能入眼。”
鹿老爷子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听他说的环数，不止能入眼的程度，已经算是同层水平的尖子了。
鹿老爷子可是冉鹿鸣亲外公，从小养起来的，冉鹿鸣是什么德行，他就能在那德行上再深个四五分。
见祝十八开心了，鹿老爷子就生起了捉弄的心思，把自己年轻打靶的数据讲了一遍。
然后眼睁睁看着刚刚还乐乐呵呵炸鳜鱼的青年，立马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脑袋都不爱抬起来，面无表情地往鳜鱼身上浇汁。
鹿老爷子见他一分钟能变换好几个表情，心里也稀罕这性格，还真是个当兵的料。
梅花糕做主食，祝十八做了松鼠鳜鱼，还炒了时蔬，琢磨着四五个人的饭菜，又回去烧水做了平菇肉片汤。
蒸好的梅花糕颜色俏红，里头包着坚果和葡萄干，味道绵密香甜，比起外头摊贩卖的更加好吃。
鹿老爷子还没上桌就吃了两个梅花糕，一旁的祝十八紧张地不停搓手，一边往楼上看，说：“这家老爷子都睡这么一大早啊？”
到现在还没个人影。
祝十八想着，看了看旁边的老大爷，说：“您要不去换身衣服？一会儿要人家看了，会不会叨叨您啊？”
“叨叨我干啥？”
“好歹也是个大户人家，仪容仪表啥的，家里管家不会管这些吗？”
鹿老爷子看了看衬衫上的泥点子，心想他自个儿都这幅样子，还真没想过啥仪容仪表。
“这样吧，人还没下来，您把衣服脱了，我把下摆的泥点子搓搓。”
鹿老爷子打量着祝十八。
祝十八见他盯着自己，傻了吧唧地笑笑说：“您老看我干啥，赶紧的吧，泥点子一搓就下来了。”
活这么大岁数，鹿老爷子还没见过他这样的人。
冉鹿鸣刚回来的时候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手心磨破了，腿根处被石块划破，离股动脉就差几厘米。真要是划破了股动脉，当时当点的，天王老子都救不回来。
鹿老爷子心里也后怕，带着人回来后，又是请心理医生又是找专门的护工看护，就怕自己外孙有半点差池。
病是会好的，疤痕也会变得不再明显。
可鹿老爷子却觉得自己外孙不对劲，依旧是以前那副模样，笑还是会笑，说话也会说，可总觉得他好像三魂不见七魄，少了一块儿落在了那小山村里。
连着过了好几个月，有一晚上下雷暴雨，外头有棵树被雷劈倒了，鹿老爷子不放心，去楼上看自己外孙。
屋子里一点人气都没有，他那捧在手心里怕碎了的心肝肉外孙孙缩在被子里发抖，露出来的小脸煞白。
鹿老爷子是心脏都快停了，搂着他哄了一阵，才哄得他哭出来，伏在膝上哭得整个人都直不起腰来。
“外公我想他……我是真想他……”
打小就爱装成熟装大人的冉鹿鸣，在鹿老爷子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哪儿还有半点运筹帷幄的模样。
鹿老爷子就坐在那儿拍拍他后背，听他说着那位叫十八的孩子，是个会走路的小太阳。
小太阳怎么带着他四下玩，怎么给他编灯笼编竹篮子，给他做青团熬蜂蜜水。
最后听他说，他自不量力去山上救人，害得那人高考都没能参加跑回来救他。
冉鹿鸣哭得直抽抽，握着鹿老爷子的手，让他摸自己的手掌心，那处还有被绳子磨破的疤痕。
鹿老爷子酸涩得说不出话来。
他自己的女儿为情所困，没想到她唯一的儿子也免不了受这些苦。
鹿老爷子不停地拍着冉鹿鸣的后背，外头雷雨骤停，风声也沉寂下来，远处天边的乌云散开，月亮遥遥的挂在远处。
“外公……我想去找他，我就看他一眼，就一眼。”
“鹿鸣，他在努力谋划未来，你不能只看见现在。”鹿老爷子想安排一个人进部队轻而易举，但他却直接开口拒绝，抹开冉鹿鸣脸上的泪，皱了皱眉，说道，“天总是会亮的，鹿鸣。哪怕没有太阳，天也是会亮的。”
这些话，他没来得及告诉鹿悦，害得她一门心思往荆棘情路钻，最后遍体鳞伤。
但还来得及告诉外孙。
冉鹿鸣一怔，手指颤抖着掐进了手心里，那处疤痕还格外明显，却已经感觉不到痛意。
“大爷……大爷？您发什么楞啊？”
鹿老爷子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青年，这位冉鹿鸣嘴里的小太阳，说：“怎么了？”
祝十八把衬衫下摆的皱褶拍开，说：“泥点子洗干净了，拿吹风机吹了吹。屋子里有暖气一会儿就能干，您赶紧换上吧。”
鹿老爷子把衬衫扣上，看着祝十八问：“你对所有人……都是这么好吗？”
“我？洗个衬衫就算好了啊？”祝十八像是被他逗笑了，眯着眼指了指楼上那小屋子，说，“您是没见过我伺候少爷，那才叫好呢。”
“也不怕把他给宠坏了？”
祝十八挠了挠下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说：“他值得这样的。”
鹿老爷子瞅了他一眼，心想，你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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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每天酱酱酿酿的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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