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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着大暴雨，柱叔也不敢开船，一家人没办法，只能搭车去县城，摇摇晃晃四五个小时，才到县里的医院。
许雷一直站在门口，他还穿着睡衣，底下也就穿了一只鞋，另一只脚耷拉在地上，满是泥泞，他还没吃过早饭，烟头却落了满地。
“怎么样怎么样？”许云连伞都没拿就下了车，奔到许雷跟前就噼里啪啦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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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雷一愣，似这才回神。他掐了烟，伸手抹了把脸，说：“不知道，进急救室好一阵了。”
许云跺了跺脚，说：“不是说预产期在八月底吗，这怎么回事？怎么八月初就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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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医生本来就说子涵身体弱，这一胎不稳，问我们要不要打掉养养身体再怀。子涵说打掉再怀也不是现在这个孩子了，他是有生命的。”许雷说着，痛苦地捂住了头。
祝十八护着秦婷婷下车，大半雨水滴落到自己身上，走到跟前听到这句，看了看许雷的模样，去超市买了一双拖鞋回来。
一家人已经进医院了，祝十八也不多说，先帮许雷把鞋换上，随后拎着那一只惨兮兮的拖鞋站在一旁。
病危通知书下了两次，许雷第二次签名时站都站不住，撑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咣咣扇着自己耳光。
“我当时、当时就该狠下心让她打了，命、命比啥都重要啊！”
许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擦去脸上的泪，坐在许雷旁边，揽着他的肩膀。
秦力抱着秦婷婷坐在对面，也不言一语。以前聒噪活泼的秦婷婷，今天像是被人点了穴似的，抱着秦力的肩膀不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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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的红灯转了转，最后停顿下来。
许雷像是被人点醒，飞扑过去拉着医生的手，说：“怎么样了？我媳妇儿呢？”
医生扯开口罩，说：“手术顺利，母亲一会儿送去加护病房。”
许雷松了口气，脸色似笑非笑的，眼泪跟鼻涕到处流，前半辈子留下的好形象顷刻之间全都崩塌了。
秦力扶着他坐下，许云才上前问医生，说：“医生，那我侄儿......？”
“孩子不足月，情况肯定比那些足月的孩子坏一些，后续好好调养就行。对了，是个男孩儿。”
一家人都放松不少，新生的喜悦迟迟到来。
祝十八也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医院人不多，来来往往的要么是陪床的要么是医护人员。有个提着饭盒走上楼梯的女生留着长长的马尾，发尾微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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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十八盯着那发尾的卷翘，想起了冉鹿鸣来。
他的身体炽热，哪怕挣扎着也不带全部力度。
只是撑在他胸膛上，半羞半恼的模样，招人疼。
到了晚上十一二点，病房只能一个陪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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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雷自然而然地留了下来，也没了往常的礼数，坐在病床前头，握着王子涵的手，泪腺似乎又一次被击中，让他鼻子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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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母亲是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情。
小小的肚皮被孩子慢慢撑开，手脚浮肿得鞋都穿不上，子宫承受的压力让人连控制尿/道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耻辱地穿着成人的纸尿裤。
痛苦都是有的，可幸福也是有的。
王子涵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她失血厉害，没办法靠自己的力量自然生产，最后做的剖腹。迟来的疼痛让她脸色煞白，手抖地扶住了扶手。
进门来的是个高大的少年，他快速走到跟前，抓住旁边的东西按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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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痛的药物输送到了王子涵的身体里，她这才慢慢放松，起了一身虚汗，看了看那人虚弱地笑笑，说：“你小舅舅呢？”
祝十八给她掖好被角，把镇痛棒递给她，说：“小舅舅昨晚上陪床一夜，刚刚去楼下看儿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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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涵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肚子，哑声说：“是小男孩儿？”
“对，医生说虽然早产了一个月，但心肺发育得很好，可能住十几天就能出保育箱。”
王子涵松了口气，对着祝十八眨了眨眼，说：“我还想要个小女孩儿呢，像婷婷那样乖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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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云昨晚上回去炖汤，今天提着保温箱进屋就听到这么一句，她笑着坐到王子涵病床边上，说：“要我说儿子才好呢，像婷婷这野丫头，一天天做妈的心就没放回肚子里过，就怕她受欺负。”
王子涵想了想，说：“也是，要像十八这样的也合适，以后成人了能够保护爸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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