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结束了,亲戚们说说笑笑打着圆场,许云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祝十八也不管他们怎么看待自己,把床上的鞭炮纸扫到床下,找来扫把扫干净,动作利落得很。
许云看了他背影一眼,总觉得这孩子又长高了。
以前才不过到他膝盖处,那么一点。
许云心情好的时候,看着祝十八也不会觉得什么。横竖就是自己家里多养了一个人,多份口粮,祝十八干活儿跟牲口似的,村里的人嘴上说着野/种,心里却羡慕着许云家里多一个干活儿的青壮年。
许云叹了口气,把房门合上,看着面前笑嘻嘻的几个亲戚朋友,默不作声。
“刚可吓死我了......”
“就是,这祝戟揍人还真是厉害。”
“还说呢,我家思源吓得现在还哭,大过年的开个玩笑热闹热闹,非得上纲上线的。”
许思源是他们家老来子,心疼得很,最后说话那人是许思源妈妈,拉着还在哭的许思源一个劲儿地说着。
她这话说得没理,周边人都有点尴尬。
许云走在最后,冷不丁地走到前头来,看着那还在哭的许思源,没来由地心里不爽。
祝十八活这么大,还没见他哭过几回。
她高举起手,在众人都没预料到的情况下,对着许思源的脸就是一巴掌。
许思源吓得哭都不敢哭,看着许云那平日里笑着好像一切都不是什么难事儿,这会儿却阴狠着盯着他的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云打完对着许思源妈妈笑了下,说:“二婶,都说小时候偷针长大偷金,现在是开个玩笑热闹,等以后趁着人睡觉丢进去的是土炸药怎么办呢?我自己也生养孩子,知道这孩子啊,不打不成器,你心疼孩子不好动手,我就帮你唱这个白脸,也好过思源以后越来越不懂事,您说呢?”
许云说完,没再跟着这群人下楼,自顾自地回了房间。
亲戚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那许二婶却气得脸都青了,拉着许思源的手,指甲盖都掐进他手心里。
许云进了房间,屋子里都是熏人的酒气。她打开阳台散了散味道,把靠在秦力边上睡着的秦婷婷抱去了小床。
秦力歪着头睡觉,他生得周正,模样也好看,刚回村的那段时间,不知道多少人踏破他家门,就等着跟他说亲事。
那会儿许云眼光也高,越有人撮合越不想搭理,偶然去县城赶集,在集市上买个一毛钱的奶油冰棍,撞到了秦力。
秦力看到她,一句话没说,整张脸通红,耳根子跟要滴出血来似的。
许云吃着冰棍回了家,笑嘻嘻地跟自己玩得相好的闺蜜问起来,才知道那就是自己爸妈让她试着“接触接触”的秦力。
双方都有意思,不到两个月,好事儿就促成了。
结婚当天,秦力平日里红着脸,婚房里却红着眼睛。
“我不会说话......我娶你会疼你一辈子。”
他就傻乎乎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嘴里都是腻人的酒气,许云内心在告诉自己,男人都是嘴上说说。可她看着秦力眼睛时,却又打翻了自己的阴谋论。
她愿意信任这个爱沉默的男人。
刚结婚那几天,许云觉得自己像是在云朵上飘着,踩不到地。秦力虽然沉默,但却实诚,不会说谎,也不会哄人,哪怕都坦诚相待过了,见着许云的模样还是会红耳朵。
许云以为她这辈子值了。
几周之后,才知道,男人没有不会说谎的。
领回家的小孩子才七八岁,又瘦又小。秦力不善言语,跟她说这是战友的孩子。许云却不信,战友的孩子为什么要你养。秦力想要解释,许云却听不进去。
骗子。
都是骗子。
农村没有离婚的说法,僵硬好一段时间的两人,最后还是各自退让了一步。但许云心里总有疙瘩,那疙瘩除不掉,因为他在一天天地长大。
完美的婚姻生活,偏偏走上了岔路。
秦力不会说话,只能一天比一天更沉默。许云自小娇奢泼辣,被祝十八的存在膈应得烦躁不已。
有了秦婷婷之后,两人的关系才逐渐恢复。
许云坐在床边,看着醉酒的秦力。眼角已经开始有了细纹,去年年初时,往常割得干干净净的胡子也开始蓄了起来,整个人成熟了不少。
她有多久没好好看过自己的丈夫了?
恋爱时许云喜欢秦力沉默地看着自己时,那眼中流淌的爱意。
可吵架时许云却爱问他为什么不说话。
许云叹了口气,摸着秦力下巴的胡茬,小声叫他。
秦力不胜酒力,休息了一大晚上也缓过劲儿来了。他挣扎着把眼睁开,起身揉了揉自己酸涩的双眼,说:“怎么了?”
许云沉默了一阵,沙哑着声音说:“十八,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
秦力看着她,摇摇头。
“你别骗我.......”
秦力有些失力,靠在床头,说:“没必要骗你。”
“那他......到底怎么回事?”
“你愿意听了?”
“嗯。”
“他爸......叫祝擎容,在部队里,是我那个班的班长......”
屋子里的热闹过去了,看热闹的人走了。
硫磺味还经久不散。
祝十八坐在床边上,不知怎么的不想躺回床上,屋子里硫磺的味道刺鼻得厉害,让他脑仁都一抽一抽地疼。
他呆坐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
不知道这情绪是什么,但就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好像生活没什么意思。
手机突然响了,时间已经指向了凌晨一点半。
祝十八看着手机备注上的【小仙儿】,隔了半天才接了起来。
“喂,鹿鸣,你还没睡?”
冉鹿鸣那头喘得不行,打了个喷嚏,说:“你来阳台一下。”
“啥?”
“让你出来!”
祝十八心里扑通扑通乱跳着,僵硬着身子迈步。他没来得及穿衣服,里头只有一件高领毛衣,走到阳台处,祝十八看到院子前头有辆摩托车对他闪了两下灯,手机里传来冉鹿鸣因倒仓而沙哑无比的声音。
“嘿!十八!我来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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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鹿鸣——一块平平无奇的小甜饼罢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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