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垃圾车旁坐着个小孩,看上去十几岁的年纪却没有少年那股儿劲,脸上伤痕累累浑身散发着底层垃圾的颓败气息,头发看上去也是犹如蜗居在一团的毛虫,丑陋而杂乱。
只有凌乱不堪的衣裳下,微微起伏的胸膛还证明着薄弱生命。
路过的人皆行色匆匆,没人在意到这个处在食物链低端的孩子,饶有人注意到也只是皱眉捂嘴加快速度离开。
乌南轻靠在垃圾车旁沉默地看着车水马龙,唯有眼底的狠厉在头发的遮拦下藏不住脚。
社会就是这样,高官显贵身前络绎不绝恭维不止,烂泥垃圾背后寻不到一处歇息角落。
不被唾沫星子扎得伤痕累累便是恩惠,又怎敢祈求给予点同情光辉。
乌南早就深谙这点,他从不需要他人假意惺惺的怜悯,靠着自己依旧能逍遥于破铜烂铁之中,做个无依乞丐寻得一丝自在。
天色逐渐下沉至只余一抹红光,几只鸟鸦叫嚣着一天的仓皇落幕,乌南颤颤巍巍地扶着垃圾车边缘想站起身。
因为蹲的时间太久双腿已经麻木,一双干枯裂开的手扶着粗粝的边缘缓缓用力。
双腿还没来得及回血,他被几只手再次推到了地上,身体撞上了垃圾车的铁壁碰撞出嘈杂巨响,撞破了春立路的黄昏砸出硝烟弥漫的前奏。
乌南揉了揉左肩心里盘算着,听着撞的声音应该又是一片青痕了,估摸着没一个月好不了。
没等他看清来人是谁脸上又挨了一巴掌,左脸一阵发麻嘴角似乎裂开,有铁锈味在嘴里闹腾引诱着不知名悸动。
啧,乌南撇撇嘴没有抬头,他向来是不会委屈自己的性子,很小时父母便教他还击,以他人利剑练我之肝胆最终回以加倍疼害。
可惜最终还是他自己学会了忍一时风平浪静。
力道不小,很明显闲得慌来找茬的。无论来者是谁都没必要因小失大。
所有人的背后都有着群体,而只有他是一匹独狼,遍体鳞伤狼性未改,熬过了凌冽寒冬才可步履维艰地继续前行,不误入虎口是最妥当的做法。
他再次扶着垃圾车边缘起身想要离开,边缘一颗钉子不经意划破了支撑的手掌。
生命线被断开鲜血涌出沾染着生锈的铁皮,红与绿的色彩感诡异和谐绘出命运图标,视觉嗅觉刺激着大脑愈加清醒。
这下麻烦了就怕要打破伤风。
乌南咬咬牙抬腿欲跑,刚推开门锁的鸟儿还没起步笼子再次被锁上。一脚不偏不倚踹上了他小腹,他痛苦地卧倒在地上干咳了几声,嘴角的血色滴落染红了泥地。
硬撑着转过头看着面对的四五个人,乌南也没再收敛眼底的戾气恶狠狠地盯着踹他的人。
“哟你这贱人还拿这眼神看我,也不看看那几根毛几天没洗了,别把一双稍微能看的眼睛都玷污咯。”
为首的人翘着兰花指捏起乌南面对的一缕头发,随即又嫌弃地飞快收回手拿手帕擦了擦。
这伙人隔三差五便来找他麻烦,同龄人也没仇就是来打趣他,在他的身体与灵魂上找优越感,低俗至极。
他之前躲了一段时间这次却被偶然逮到,兜兜转转在他们的手掌心绕圈,游戏的线总拽不到自己手中。
乌南不能还手,一旦还手面对他的就是一言难辩的上万敲诈勒索。幸好他能忍能跑心态好,才不至于这几年死在别人手里不见尸首。
一意孤胆只能深藏,满腔热忱早已埋葬。少年人本应肆意张扬的心性只剩下苟且偷生之想,却也是不幸中的万幸,没有麻木不仁至寻死之状。
饭菜香开始在春立路弥漫,贫民窟的欲望引诱着贪婪无厌的人进一步犯罪。乌南本以为这个时间点他们玩玩就该回家各找各妈了。
至少也得吃完饭再来,而他恰好可以借着这个时间点逃跑,可面前那一伙人并未打算就此罢休。
为首的少年笑得猖狂露出满口黄牙,嘶哑的耻笑声刺耳而作呕。
他抬起下颚示意了一下,旁边那人就递上来几个臭鸡蛋和一瓶看上去已经过期看不出颜色的碳酸饮料。
乌南被为首的人另一只手掐着衣领提起,他自知跑不掉索性放弃了挣扎冷漠地看着面前这人。
他跟这些人不一样,常年吃了上顿没下顿比不得这些父母手掌心的宝。
无论是体力还是力量都差了一大截,能做的无济于事想做的身不由己。
他被陡然拎起双脚只剩脚尖能微微点地,窒息感破空而来深入喉腔,带来的还有一丝绝望的快感与其纠缠,逐渐稀薄的氧气让他仿佛置于无人的宇宙,看不到希望也欲自投罗网入黑暗。
就在乌南快要被压迫感逼死脑袋昏沉要晕过去时,面前的人终于放下了手,春立路算不上干净的空气此刻却让乌南无比怀念。
没等他咳几声缓缓神,头顶的液体再次让他打了个激灵,碳酸饮料和臭鸡蛋混合在一起粘稠地顺着他的额角爬下,攻城夺地般占据他的面孔。
乌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闭上双眼用手用力抹了抹眼眶周围,甜腻与腐臭搅和着卑贱的灵魂,试图将其吞噬与肮脏同类化。
恶心到他都嫌弃自己。
面前几人看着他的狼狈样嬉笑成一团,他们从不认为这是恶意伤害,只是跟路边的小乞丐开个小玩笑而已,怎么能开不起玩笑呢,认真你就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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