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妖圆眸染上愤恨,下了莫大的决心继续讲了下去:“渐渐的阿琼的肚子越来越圆润,衣服已经盖不住了,我期待着与孩子的见面,她还戏谑我说,我是小宝,肚子里的是小宝宝……一日黄昏,我去找阿琼,发现小院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一道曲折蜿蜒的红,消失在阿琼半开的房门前。”
明香倒吸凉气:“是小产了?”
“阿琼就倒在地上,身下一片鲜红,呼吸若有若无,见是我强撑的扯出一抹笑,我害极了,手忙脚乱将她扶到床上,想帮忙止血可我根本不会,摆弄妖气也没有任何作用。阿琼说她知道了男子根本不爱她,他惬意的是风花雪月,对温婉纯良的妻子根本不感兴趣,所以她才独守空房,我问她是不是男子对她做了什么,她说别多想,是她不小心跌下台阶的,我不相信。兴许是阿琼预感到什么,扯着我的手不放,与我说了许多话,我没心思听下去,用力将阿琼的手甩开飞去寻大夫,我忘了我是半妖的模样,吓得镇上所有人都尖叫着逃跑了,谁不怕妖呢。阿琼危在旦夕,我顾不了那么多,擒住一个大夫匆匆赶回小院时,床上的阿琼恬静的闭着眼,没有呼吸,我还记得那天黄昏出了奇的红。”
没有人出声,山妖与阿琼虽人妖殊途,却彼此真心相待,此间难得。
讲道这里,众人大抵清楚了,那白骨便是男子的尸骨。
“我呆呆的望着一动不动的阿琼,轻唤她的名字,多想她能起来唤我一声阿宝,再告诉我这一切都是骗我的,我等到天明,她也没起来,她绝情的把我抛下了。”
只有阿琼知道她的名字,她去了,从此往后,再也无人知道她这只妖,有个人类名字,叫阿宝。
“我幻化成阿琼的模样,去烟花之地寻男子,满腔的愤然在看到他瘫醉酒桌时化为虚无,他居然满不在乎,他居然还能在这里谈笑风生,醉生梦死?”山妖笑了好一会才停下,“他看到我满目欢喜,他说他记得我,他说我和阿琼不是一个人,是两个性子相反的人,婚后他企图在阿琼身上寻找我的影子,结果一点也找不到,温良得模样惹他厌恶,他只喜欢风尘之人,他想娶得是有我的性格的阿琼,他说的很认真。”
蓝柒柒道:“呸!渣男,还想左拥右抱。”
“他每说一个字我身上便冷一分,他问我们是不是双胞胎姐妹,我没有回答,他说阿琼的性子慢慢吞吞惹人厌,昨日还不小心说漏嘴让阿琼听见男子压根不喜欢她,他不以为然的同我说,要我与他远走高飞,不用管阿琼的死活。他一字一句说的轻巧,阿琼却带着腹中的小宝宝凉了身子,男子一愣,姣好的眉目藏不住欢喜,他不仅讨厌阿琼,更把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当做累赘,男子早就想让她滑掉了。”
山妖记得男子薄情的唇轻启,说着比妖魔鬼怪还可怕的话——“上天开眼,让你回到了我身边,其他无关紧要的人无所谓。”
“我会让他付出代价!”山妖低吼道,抓起一把骨粉扬起,“我在他面前化了原型,满意的看着他转为惊恐的脸,问他你喜欢这样的我?他被吓得屁滚尿流。我将他带回小院扔在院子里,他不配见阿琼,我要他冲着屋子里磕一百个响头便放过他!他很听话,磕的很响,我却一点也不解气。他说阿琼活该偷听他说话,不然怎么会死。他的话好似一把锋利的刀,割断了我的理智。”
“我一瞥小院里的几缸酒,心想他不是喜酒么,我便让他喝个够!”
江晚吟蹙眉,肯定道:“你将男子杀了。”
山妖平淡道:“当然,我说过的他会付出代价,你闻,这白骨都醉醺醺的呢。你知道么,我坐在酒缸的木板上,听着他在酒缸里拍打木板的声音,特别动听,没过多久安静了,我想他终于喝饱了。”
这故事曲折多舛,玛丽苏狗血蓝柒柒是预料到了,却没想到阿琼如此白莲花,也没想到当初天真的山妖变得世故复杂,令人头皮发麻。
山妖和男子同样都是多情的人,怪不得山妖时而对男子的尸骨愤恨,时而又心疼怜惜。
众人沉默一言不发,若山妖不幻化成阿琼的模样去勾搭男子,便不会发生这种种了吧……可她是妖,天性使然,不过热心的帮挚友一把而已,谁又会预料到结局这般呢。
“哎。”蓝柒柒叹了口气,笑不出来,也不知道应该同情谁,“造化弄人,那男子也太可恶了!”
阿琼也是死心眼,一门心思喜欢人家,当然这话她没敢说出来,生怕踩了山妖的雷。
江晚吟冷笑一声:“那女人也……”自作自受。
“宗主!”
蓝柒柒高喊一声打断江晚吟的话,挤眉弄眼的叫他别说了,别惹毛了山妖,阿琼可是人家心头的白玫瑰,咱惹不起,现在哭最合适。
“哇呜!太惨了!太可怜的故事了!”说罢抬手摸了摸不存在的眼泪,还拱了拱身旁的明香,邀请一起。
江晚吟不屑的赠给蓝柒柒四个字:“惺惺作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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