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暴发户而已，嘴臭得要命，节奏也带的飞起。你是没看到那条推文，也好，省得闹心。”
“那么糟糕吗……”
“这个受打击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有点郁闷而已。”俐俐垂下眼，抿起嘴角，“毕竟……我都不认识他们。”
“你肯定认识，至少见过面，只是你忘记了——那种货色的确没有记得的必要。”对面传来一声哼，“你觉得他们为什么针对你？”
“我怎么知道……”
“因为他们是小人，懂吗？”西利尔冷笑道，“无力企及的人跌下了神坛，还有比这更让他们兴奋的事吗？蠢死了。”
俐俐握着手机沉默，对面又道：“还想不通？”
“不，我只是在想……‘神坛’也太夸张了。”她很轻地笑了一声，“你偶尔也能说点人话啊。”
“我哪次不说人话？中用不中听，你理解不了而已。”
“知道不中听就注意一下，你的内部风评能改善不少。”
“我才不care——啧，汉森来了。”西利尔的声音迅速小下去，“挂了。”
通话被仓促切断，俐俐摇摇头，笑了一声。她将手机揣回衣袋，重新转过身去，笑意没来得及收敛，忽地僵在了唇边。
“您……”
房门已经打开了，兹伏奇·大吾倚在门边看着她，唇角带着一贯的笑，眼神却有些深。俐俐摸不清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但大约猜到是刚才的电话惊扰到了对方：“……是我声音太大了吗，抱歉。”
对方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一会儿，勾起嘴角，摇头。
“只是觉得你差不多该到了。”他让开道路，做出了请的手势；他今天没有佩戴金属指环，漂亮的指节上有清晰的戒痕，“请进吧。”
趁着对方找鞋套的间隙，俐俐环顾四周——小而干净的玄关，鞋架上整齐地码着相同尺码的鞋子，有保养得宜的商用皮鞋，更多的则是适用于洞窟生活的登山鞋与靴子，看起来非常厚实耐磨。她用目光研究着鞋子表皮的材质，直到对方把蓝色的一次性鞋套递到她面前，才迅速收回视线，说了声谢谢。
“很合适哦。”俐俐往脚上套鞋套的时候，大吾说道。
“……啊？”
“我是指正装。”大吾将拇指搭在下颌处，略微歪头注视着她，像是在观察一块石头。俐俐客套地说了声谢谢，哪知对方思忖片刻，又补充了一句，“很有大人的感觉。”
若是换作别人，这话着实有些尬夸的意味；但是由眼前这个人含笑着说出口，便俨然成了真挚的夸奖。俐俐不知道怎样接这个话头，斟酌片刻，回了一句废话：“我确实是大人。”
对方唇角的笑容咧得更大，但并未多说什么，待她换好鞋套踩上地板，领着她向室内走去。
正对着玄关的是客厅，一门之隔则是厨房与餐厅。家具与装饰均遵从了以黑白灰为基调的极简风格，但个个都是实打实的上等品——环境比想象中的整洁，只是散落在茶几上的杂志与报纸似乎积累了一些时日，摞在一起显得有些杂乱。但是总体而言，作为独居男性的居所，确实是远高于平均水平了。
俐俐的目光越过客厅，看向了一个高高的玻璃展示柜。那大概是唯一一件毫无保留地尽显奢华的东西。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俐俐也能看见陈列其中的各色石头，它们沐浴在窗边洒落的阳光里，闪烁着绚丽的光彩。
在爱好方面，这个人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注意到她的目光朝向，大吾问道：“想参观一下吗？”
“不，不用了。”俐俐摇摇头，她想尽快进入正题。
大吾引着她登上二楼，进入书房，示意她在台式机前坐下。
桌面被事先清理过，所有的文件都被挪走，一尘不染的桌面泛着光泽。俐俐拉开转椅的时候，一只铁哑铃从桌下飞出来，发出一个清脆的声响，仿佛是在同她打招呼。
俐俐朝它颔首致意，但已顾不上多余的表示——此刻，她的神经已经绷紧起来。
她能看到吗？所谓的真相。
俐俐置于膝盖上的双手紧紧交握，指间渗出薄薄的汗意。她闭上眼，胸口微微起伏，清晰地感觉到万千涌流在胸腔里躁动起来。
大吾弯着腰，手肘支在桌面上，双手敲打键盘开机解锁。俐俐本想将座位让出来，却被对方示意不必。她只能在等待的间隙里撇开目光，刻意不去看近在咫尺的、紧挨在旋转椅边的男人。
她开始注意USB接口处的一个黑色的硬盘，猜想彩幽大会的影像资料便存储在其中。果不其然，大吾打开了硬盘。在他输入几串密码后，文件列表中显示出了一长串视频文件——数目非常庞大，每个文件名末都有“-1”至“-10”的标注。
“尾缀是机位编号。”大吾用手指轻叩屏幕，“每场比赛由十部摄像机同时进行拍摄，切换不同的机位，可以通过不同视角观看比赛。”
他说着，在另一个文件夹中点开一张示意图，每一个机位的拍摄地点与范围都以俯视图的形式清晰呈现。俐俐略微前倾身体，将这张图记在了心里。
“除去开幕式与闭幕式，视频总数达到近六百个。”她盯着屏幕的时候，大吾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由于过近的距离，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你打算一个一个检查吗？”
“不。”俐俐不动声色地往反方向挪动了一点，“可以的话，能让我看一下对战表吗？”
大吾瞥了她一眼，目光重新回到屏幕上。他翻动了几个文件夹，最后道：“在这里。”
繁复的树状对战表里，俐俐很快看见了她和俐可的名字，红蓝色的线条交汇在了半决赛的地方，但没有一条通向了决赛。
“谢谢，剩下的请让我来吧。”她说。
大吾略一颔首，走到书房另一侧的沙发上。显然他不打算旁观，这一点让俐俐感到庆幸。
她收回目光，深深吸了口气，戴上耳机，点开了第一个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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