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君,我听不懂你们所说的。”
赵武连忙微笑掩饰。
心中却涌起无数个mmp,他差点儿忘记了此时的赵武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哦,是了,你还不知……”
晋厉公没再问下去,他看着韩厥微微地点了点头。
赵武知道,这是在告诉韩厥,适当的时候该对他说出身世了。
他从俩人的谈话中听出,晋国国君的权力已被屠岸贾一派架空。
晋国自赵家灭门之后,从景公开始,晋国的实际大权便落在了屠岸贾的手上。
姬寿曼即位之后,表面上保持着听从屠岸贾,背后却也在暗暗地网罗和培植自己的势力。
韩厥便是在那个时候看出了厉公的心思而靠向厉公的。
这也为他今日向厉公推荐赵武提供了方便。
“韩厥,我明日便下令,将赵家当年的封地归还给赵武如何?”
“不不,国君切不可急于一时。”
韩厥惊得连连摆手,今天向厉公力荐赵武已是相当冒险。
为的是让厉公知道赵家并没有绝后,还有一根独苗活在世上。
赵武也很惊讶,韩厥既然向厉公推荐了自己,又为什么要阻止呢?
两双疑惑的眼睛都盯向韩厥。
“国君,如今举国上下皆是屠岸贾的势力,若是让他知道当年他并未斩尽杀绝赵家,定会穷凶极恶,恐生兵变。”
“卿言之有理……”
“国君今已知赵家有后,此事可再作周密斟酌,等时机成熟之际,将屠岸贾一网打尽!”
“好,好好,那便依卿之言。”
厉公采纳了韩厥的意见,转向赵武:“如此便要暂时委屈表弟了。”
“国君,不委屈。”赵武上前学古人作揖。
“嗯,识大体,是个可造之材。”
厉公又吩咐韩厥:“卿且带世子回去,勤练武艺、勤学功课,他日定有表弟的用武之……”
地字还没说完,一名宫人匆匆进来禀报:“国君、国君,屠岸大人来了!”
“屠岸贾?他来做什么?”
晋厉公有些惊慌地问道。
赵武看出来了,晋厉公这个时候还是很惧怕屠岸贾的。
这也应证了前面所知的,屠岸贾在晋国的势力确实不小。
宫人答道:“小的也不知道这屠岸贾大人有何事,只见他带着两名随从闯了进来,拦都拦不住,小的只好抄近路赶来禀报国君。”
韩厥见此情景,连忙拉上赵武向姬寿曼拜别:“国君,那我先带世子回去。”
“好,你们暂且回去吧!”
“来人,送韩将军从后门出去。”
可是,还没没等韩厥和赵武走到后门,就只听得宫门响了。
宫人忙把他们推向一处帘子后面藏起来。
屠岸贾阴阳腔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国君,听说您今天在后宫接见贵客,老臣特赶来替国君作陪。”
“什么贵客?你听谁说的?”姬寿曼的脸上堆满笑容。
屠岸贾四下里张望了望,目光停在了角落的一处帘子上。
姬寿曼紧张得差点儿忘了呼吸,他看向宫人,想他们说点什么转移屠岸贾的视线。
聪明的宫人会意:“屠岸大人,您请坐!”
屠岸贾干笑一声道:“呵呵,那可能都是小人们胡说八道。不过,今日臣正好得空,那便陪国君下一盘棋可否?”
姬寿曼担心藏在帘子后的赵武和韩厥被他发现,面上虽显得轻松,内心其实焦急无奈。
但他又不好拒绝屠岸贾,只得哈哈大笑一声,说道:“寡人今日也正好清闲,来人!把寡人的玄玉棋盘端上来!”
玄玉棋盘,赵武曾经查阅一些民间典籍时看过简单介绍。
说是上古玄冰所制成,永固不化。
被大名鼎鼎的春秋五霸之一的晋文公重耳所得,着人做成了精美的棋盘。
这上古玄冰最奇特的一点儿是冬暖夏凉,为世间罕见之珍宝。
没想到自己一个现代社会的人,竟然有幸在春秋时期亲眼目睹这早已失踪的稀世宝贝。
棋盘上来了,赵武轻轻撩开一条缝隙朝外看。
只见一块大如方桌的白玉被几名宫人抬上了桌面,上面还隐约冒着寒气儿。
“多谢国君!让臣今日见得了这玄玉棋盘。”
屠岸贾假意作揖,他的眼角余光却已扫到了帘子上。
赵武毕竟年轻,见他的眼角瞥过来,心中一惊,忙放下撩帘子的手。
“国君,殿里没有风,那帘子怎的摆动了?”
屠岸贾不动声色地捏起了一枚玄铁棋子。
本就有些心虚的姬寿曼听他一说,眼神慌乱了起来,支吾道:“无……无风,哦不……有风,有风……”
“国君,到底是有风还是无风?”
屠岸贾咄咄逼人,手上的棋子高举不下。
姬寿曼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眼睛也只好瞄向帘子:“恐……恐是鼠……鼠窜进来了。”
“是么?这鼠的胆子可真大,连国君的寝宫都敢进来,臣替您将它驱出去!”
屠岸贾话音刚落,手上的玄铁棋子如箭一般的飞向帘子。
“啊……”姬寿曼吓得捂着嘴轻呼出声。
赵朔死后,屠岸贾就是晋国的第一勇士,一身内力无人能及。
帘子后面的赵武和韩厥若是被棋子击中,那可就……
韩厥感觉到寒光飞来,想要用身体挡住赵武已经来不及了,赵武也深知避不开,只有咬牙挺胸硬刚。
“扑……”
一声实响,棋子击中赵武的左胸后,从帘子上“当啷”落到了地下。
赵武顿时感觉到万箭穿心般的剧痛蔓延全身。
喉咙里一股子温热的东西要冲出来,满嘴都是血腥味儿。
他强忍着痛楚,咬紧嘴唇不让血喷出,额头上的汗犹如下雨一般顺着脸颊流下来。
韩厥赶紧扶住他,担心地用眼神询问他。
赵武不想让韩厥担心,故作轻松地摇了摇头。
这算是他与屠岸贾的第一次交手。
见棋子掉落在地,帘子后面没有任何动静,屠岸贾心底冷笑一声。他知道,帘子后已经没有了活口。
他盯着姬寿曼,刚才姬寿曼那声轻呼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但是屠岸贾并未揭穿,反正帘子后的人被他的棋子击中绝难以活着走出这个寝宫。
他阴森森道:“国君,你失态了。”
赵武注意到他称呼国君用的是“你”,好嚣张的臣子!
“哦……好,爱卿打得好!”姬寿曼讨好道。
赵武此刻对屠岸贾的恨更加深刻。
他经历过赵氏孤儿小时候和程婴的逃亡生涯。
更记得当初和其他的婴儿们,被关在屠岸贾府里的情景。
他不自觉地拽紧了双拳,额头的青筋根根突起,两眼冒着怒火,盯着帘子外的屠岸贾。
这时,“嘻嘻……”
两声轻佻的贱笑声钻进赵武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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