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君等到的不是“任命”而是“调令”。
虽然心中不高兴,但是王命不可违,只能顺从,临行前,二人话别,西门缨不禁泪下:
“爹爹已经走了,你又要离开,只剩妾身,好不凄凉,满腹孤独寂寞向谁倾诉啊?”
信陵君也感到酸楚,只得安慰她:
“好在后会之期不会遥远,你身边不是还有四个姐妹相伴呢吗?”
西门缨叹了口气:
“就算结了婚,我也不能老依偎在你的身旁,大丈夫志在四方,我怎么能束缚你的志向呢?
而且,这四个丫头也不小了,我也不能总把他们留在身边当老姑娘,只是,一日远嫁他乡,既舍不得也很想念,进退两难啊!”
信陵君也陪着叹口气:“那就在近前为她们选择吧。”
“这四个丫头?个个心高气傲,眼前哪有合适的人啊?哎?环弟也不小了,要不,先把柳叶儿许配给他?”
信陵君点点头:
“那好!这丫头真不错,脾气跟环弟也很班配,只是,环弟也是‘王弟’身份,须得向王兄奏报,他同意才可以啊。”
“那,回去就尽快请示,定下一个是一个,都不小了,等不得啊。
其实,妾身早就想过,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就都留下,给你做‘房里的’,你看如何?”
信陵君急忙摆手:“不行!不行!俺只要你一个!更不能误了她们的青春!”
西门缨似笑非笑的眯着眼睛看着他:
“有什么不行?你们这些公子、王孙们,别说三妻四妾,十个八个也不为多啊?”
“他们是他们,俺是俺!”
夫妻二人说私房话,四个丫头都躲开了,辛环当然也不便留在身边。
次日一早,辛环和信陵君便骑马返回大梁。
因为这次不必着急赶路,可以浏览些沿途的风光。
辛环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有趣儿,信陵君却心中闷闷的,有些无精打采,想找个话儿解闷儿:
“环弟,把柳叶姑娘给你做媳妇吧,你愿意吗?”
辛环目光仍然在田野上:“不要!”
“为啥?嫌她丑?”
“不!”
“因为她是侍女?”
“不!”
大概是嫌问的啰嗦,一拍大黑马,嗖地窜出很远,大黄马也下意识的追去,两匹马就像撒欢儿一样疾驰而去。
来到一片树林,马渐渐的慢下来,忽然几个人惊叫着围过来:“长官,救命啊!”
幸好信陵君和辛环勒住马的缰绳,才没有踩踏到他们,辛环大怒:“什么长官?我们是过路的。”
树林中又传出一群人的哭声,听着有老人、妇女和孩子,哭得凄凄惨惨,信陵君告诉辛环:
“弟弟,别高声叫,吓着人。”跳下马来轻声问:
“俺们不是官家,也不是坏人,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为首的一位老人回答:
“俺们是外地的,大梁城里不许停留,就在林子里凑合已宿,明天还得赶路回家乡呢。”
“城里不许停留?为啥?”信陵君很奇怪,讨饭的没钱住店可以找个破庙也行啊?为啥非得赶出城来?
“咳,因为俺们还带着病人。”
“病人怎么啦?哪里有病人不许住店?不许留在城里?”辛环也很奇怪。
“您是外地人不知道,如今大梁城里闹瘟疫呢,盘查的可严了,凡是病人一律赶出城,不许逗留!”
老人连连叹气。
“瘟疫?”这可是个敏感的话题,引起信陵君的注意:“你们不是外地来的吗?怎么在大梁患病?”
他要详细了解一下有关瘟疫的情况。
“说来话长,俺们是从外地来探监的,俺儿在监牢里染上了瘟疫,监牢的牢长就让俺们带着他走;
银子都给那牢长了,没银子店家也不收留,又遇上巡逻的,就把俺们立马全都赶出城来。”
“大梁患病的多吗?有人死亡没?”
“别处不知道,牢里闹得可凶,听说,隔三差五就有人死,几百人挤在小牢房里,天又下雨,又潮湿又闷热,病了也没人给医治,还不都得等死?”
树林里一个老妇人听着便大声嚎哭起来:
“可怜我的儿啊!只因为欠了十几个钱的租,就被送到大梁押进大牢,也不知道得病了没,要是短命死了可咋办?
俺一家老小还全指望他呢,老天爷呀,睁开眼,救救俺们吧!”
她这一哭,带得树林中女人、孩子们都哭了起来,让人听着心酸。
信陵君皱起了眉:牢中这么多人为什么不尽快疏散防治?还让囚犯挤到一起?势必全都被传染。
一旦蔓延到牢外,整个大梁很可能就会引起瘟疫爆发!这可是个极为严重的问题!
他知道从这些人嘴里也问不出什么,就让辛环掏出所带的银两递给老人:
“拿着快回家,赶紧找人医治病人,快走吧。”转脸告诉辛环:“咱们进城。”
辛环一点头,还没等老人道谢,两匹马已朝大路奔去。
到了城门前,门还没开,辛环知道哥哥着急便大叫:“开门!”
一连喊了十来声,还是不见人来,辛环急了,伸出双手扶住城门就推。
吱嘎吱嘎的响声,惊醒了屋子里的门夫,走到门洞中骂道:
“哪个山里的野兽跑这里来撞门?”
辛环是从山里长大的,最讨厌人骂他是“山里的野兽”,守门儿的这样一骂激得他勃然大怒,不快开门还骂人?
猛一用力,但听“咔吧!哗啦!”连连巨响,木城门竟然被他推开!
你当是大梁城门这么糟糕吗?不!是辛环天生神力!吓得守门的几个兵丁连滚带爬,边跑边叫:
“不好啦!城门被打开啦!”
巡逻部队一齐拥出,一个带头儿的连声问道:
“什么事?什么事?”
一看城门洞开,两个人骑着马立在眼前也吓了一跳:“你们是,是什么人?”
信陵君不愿费时间同他纠缠,只答了句:“信陵君!”没等那家伙敬礼,催马向城内奔去。
别看在大梁生活了两年,还不知道牢房在哪,辛环更不知道。
想找个路人问问,天刚蒙蒙亮,街上还没有行人,这才后悔刚才应该问问那些守门的;
但再返回去,已经很远了,太浪费时间,于是边走边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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