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阑静,星斗漫天。
午夜时分,万物皆休,所有人都沉寂在安逸的梦乡之中,思绪随时间而沉淀,摆脱白日的疲惫。
静谧的天地之间,只余下几息微不可闻的回响,似飓风吹拂,刮起片片积雪,跌落在亘古不化的神峰之上。
......
夜色下,冷暖洞发出微弱光亮,蔓延而出,照亮了洞外一尺见方的距离,带起一丝暖色。
看似暖意,却无法真正的为人取暖,终究只是水中捞月,徒劳无功。
“砰……砰……”
天然溶洞中,一道人影静静的盘坐在地上,浑身上下挂满了水汽凝结后的白霜。
好似将行就木的老人,又仿佛是一具死去多年的冰尸,若非不是胸口处一阵阵有力的心跳声还证明着他活着的事实,相信,没有人会将他视作活人。
表现上看,是个面色普通的中男人。
脸色发白,带着几分狰狞,更有一丝裂痕,如蜈蚣状,贯穿整个脸颊。
呼吸之间,一道道白气迅速凝结,在这零下气温接近四十度的环境下,每多待一秒,对人体而言,都是一种残酷的煎熬。
“啪嗒!”
一声脆响,覆盖在脸上的人皮面具终究是抵不住寒冷的侵袭,开始不断瓦解,露出了下方的稚嫩面孔。
约莫二十来岁,清新俊逸,却是生着一副好模样,好似漫画中走出的主人公一般,赫然正是继承了小哥面容的凌宇。
只是此刻脸色难看,像是在一直在苦苦压抑着某种情绪?
......
嘴角,溢出丝丝血液,是牙齿过于用力咬合的结果。
温热的血液接触冷空气,还未完全滴落,便已经凝结在了下颚,如同一串暗红色的水晶。
这东西粘在脸上并不好受,只是,此刻的他,却无暇顾及这些,正心无旁骛的坚守着灵台仅剩下的那点清明。
眼下,距离凌宇独自离开众人,已经足足过去了近六个小时的时间。
这期间,他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楚。
仿佛千刀万剐,有无数只蚂蚁在身上啃咬一般,无一处不痛,无一处不冷。
同一时间,伴随着无法抑制的痛楚,如约而至的是身体内不断涌现而出的热流,抵御着外界的寒冷。
令他不至于被直接冻死的前提下,意识也时刻备受刺激,痛苦翻倍。
徘徊在无尽痛楚编制的无形牢笼中,他的思绪开始不断摇曳,就像是风烛残年的蜡烛,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
每一秒坚持,与他而言,都如万年光阴一样难耐。
正中央,有一点光明,在识海之中不断放大,忽明忽暗之间,闪烁着赤金色的光芒。
那是一朵莲花,生有五叶,上有一花,共为三十六瓣,两瓣为赤金,其余三十四瓣皆为青色。
丝丝金芒扩散至识海,不断抚平着凌宇的心神,试图帮他减少痛楚。
但遗憾的是,这只是杯水车薪。
......
这场蜕变,早在四个小时之间,便已经进入到了尾声。
甚至于就当下来说,单凭肉眼上,已经分辨出不出来第二朵莲瓣之上的青色,几乎已经完全转化为了赤金色。
然而,这最后一步,却依旧是迟迟迈不出去。
凌宇不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无奈,唯有坚持。
他不知道,这种僵持还要维持多久,也不知道在这之后,是否就意味着终结?
但,他却深深的明白一点。
那就是,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
哪怕他的肉体还有余力,但他的精神却终究承受不住这种持续状态下的煎熬。
这并非是他意志力薄弱还是怎样,只是这种刺激来的太过于猛烈。
如潮水般,瞬间便攻陷了他大半的心神。
对比之下,他的精神就仿佛是杂草堆积的小屋,而对手,却是熊熊燃烧的三位真火。
质和量都不对等,他不过是摆在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无非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
这不怪他。
要知晓,前世的他,只不过是个平凡无奇的普通人,哪怕接收了小哥的记忆,但在精神上却还是秉承着前世的主体。
故而,他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十分难得的结果了。
换言之,若是此刻将其他人换成与他同一境地,恐怕用不上五分钟,便会痛到休克,直至大脑承受不住而神经错乱。更有甚者,甚至会直接引发脑死亡!!!
这种级别的痛楚,可不是儿戏,一个弄不好,便会产生极为严重的后遗症!
......
“要继续坚持吗?”
恍惚之间,他的心中升起一道声音。
“放弃吧,只要在这里放弃了,就无需在承受这种该死的折磨了。”
“……孤独的你,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继续下去,也只是无用之功。”
“倒不如就此放手,说不定还能与父母早日团聚。”
“这,难道不是你心中所希冀的画面嘛?”
......
梦魇一样的声音,不断自他的心中回响,消磨着所剩不多的良知。
模糊不堪的意识本能的重复着这句话,几乎就要就此迷惘。
然而,就在此时……
耳旁,却霎时响起一阵虚无缥缈的琴音。
这琴音似九天落下,古朴清幽的琴声,带着一种仿佛不容抗拒的庄重扑面而来,瞬息间,便将凌宇从悬崖的边缘唤醒了归来,触动了他的心。
恰如凤凰毅然决然涅槃时一般,向死而生!!!
伴随于此的,是一段虚幻的女声。
“还有一首曲子,写的是一种最特别的鸟儿。它是百鸟之首,但是在它的生命之路上,必须要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毁灭,当它历经磨难奋力冲破死亡的绝境,它将获得新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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