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内阁首辅大臣刘健在书房焦虑地揪胡子时，管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老爷，谢公求见，人在前厅。”
“谢迁？他来找我做什么？”刘健脸上闪过复杂神色，他要是退下去了，谢迁很有可能便是下一任内阁首辅。
“回禀老爷，谢公没说来意，但看他面无笑容，怕是有要紧的事情。”管家猜测道。
“我知道了，让他稍等，我一会就过去。”刘健有些烦躁地说道。
不管怎么样，谢迁既然已经找上门，他怎么也得出去看看。
刘府，前厅。
谢迁喝完一杯热茶，才等到了换下官服的刘健出来见他。
“首揆大人！”
谢迁放下茶盏，恭敬地对刘健行礼。
“谢公不必多礼，毕竟老夫这个内阁首辅，也不知道还能当多少天了。”刘健摆了摆手，自嘲一笑。
谢迁脸色大变，“首揆大人，事情果真严重到这种地步？”
刘健转头看向谢迁，似笑非笑地说道，“谢公难道看不出来，陛下对老夫已经心生厌烦了吗？一份奏请裁减传奉武臣的奏章，有兵部尚书刘大夏和老夫的共同署名，陛下要是愿意给老夫三分薄面，绝不会当着百官的面，破口痛斥……”
说到这里，刘健仍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身为几朝元老，在官场沉浮几十年，还真没有多少被皇帝当众打脸的体验。
只能说，朱厚昭这一巴掌，扇得太狠了。
谢迁看到刘健这个表情有点想笑，不过表面上还是一副同情的嘴脸，“首揆大人息怒，陛下毕竟年幼，少不更事。”
“嘿嘿，少不更事？”刘健斜眼瞥了一下谢迁，冷笑问道，“谢公真的这样以为？”
谢迁被刘健的眼神看得心里有点发毛，回想起朱厚昭最近的作为，他又有点不确定了，“首揆大人的意思是——陛下最近的行动都是出自本心，并非背后有高人指点？”
谢迁心里从来都没把新皇太当回事的。
即便最近朱厚昭做出了不少让他意外的举动，谢迁也只是觉得那是少年天子背后有军师指点。
刘健听到谢迁的猜测后，也露出猜疑之色，最近小皇帝的动作确实很是出人预料，尤其今天在朝堂上发布的那几项关于新部门的政策，手段极其新奇，也许确实有高人在替陛下出谋划策？
“陛下背后有无高人指点，区别不大。”刘健摇了摇头，盯着谢迁说道，“眼下重点在于，老夫，或者整个内阁的态度，已经不被陛下重视，这才是最致命的。”
谢迁闻言皱了皱眉，“内阁可是外廷的中枢啊，陛下焉能小觑内阁？”
“我们都小看陛下了，陛下是有雄才大略之人，我们这些老家伙，他看不上咯。”刘健嘿嘿笑道，笑容中充满失落。
“陛下看不上内阁，还能用什么人？”谢迁有点不服气，在他心里，内阁才是大明的中枢，内阁阁员个个都是栋梁之才。
皇帝离开了内阁，还能办事吗？
刘健反问谢迁，“关于陛下今天新颁布的皇家税务局，谢公应该有所了解了，不知道谢公能否猜到那新任皇家税务局长之位花落谁家？”
谢迁皱了皱眉，“按照那文件上的说法皇家税务局主官只是正三品，这种级别的官员，我大明一抓一大把，用谁还不是一样？”
刘健面露微笑，“如果陛下提拔了一位六品主事来当这税务局长呢？谢公还觉得用谁都一样吗？”
原来朱厚昭提拔王守仁为皇家税务局局长的消息，已经传入刘健耳中。
“什么？”谢迁双眼瞪大，“陛下糊涂了吗？把一位六品主事提拔成三品主官？”
“谢公慎言。”刘健脸都黑了。
“不对，难道这位主事在任上熬了几十年，资历见识早就达标，只是没人赏识，导致人才被埋没？”谢迁说出一个他能接受的可能。
刘健摇了摇头，“这位六品主事，年仅三十出头，虽然家世不错，但无出色资历。”
谢迁绝望了，“才三十出头，陛下当真看不惯内阁了啊！”
“谢公，时代已经变了。”
刘健凝视着谢迁，沉声说道，“老夫已经服老了，你若是不服气，可要好好看着，未来的大明朝，必有一番新气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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