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羞辱性质的暴行最终戛然而止在江云歌的昏睡之下。
廖归鸿保持两腿分跪在床上的姿势，蹙眉盯着趴在自己身下精疲力竭的人。他脸上的红晕有些异常。
找来体温计，三十七度八。
放好一浴缸的热水，廖归鸿把江云歌抱进去动作温柔的洗了一遍再把他抱上床盖好被子，喂他吃了药之后关闭卧房的门。
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常闻语”文件夹内一个叫做“蒋廷”的文件夹。
蒋廷大概是常闻语众多心理医生里，跟常闻语相处最好的一位，也是负责常闻语时间最长的一位。他这里的诊疗记录档案都被廖归鸿扫描存放着。
本来只是留个纪念，没想到现在还有重新翻看的必要。
一边看，廖归鸿一边顺着这些资料回忆蒋廷曾经说过的话，其中也包括常闻语死后，两人为数不多却让廖归鸿过耳不忘的那些部分。
常闻语的双向障碍伴有暴力倾向和轻微的自杀倾向，儿时亲眼目睹父母坠楼对他造成的心理伤害几乎不可能被治愈。
他对身边的人具备极强的保护欲，一旦被他视为“自己人”，他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去保护对方。这个代价也包括牺牲他自己。
他确诊肺癌后几乎马上就与身边的朋友决裂，这种行为是他潜意识里惧怕自己的死亡会对身边在乎他的人造成伤害。
他无法明确区分幻觉与现实，在极端情绪下产生的幻觉会被他植入生活的某个片段，并深度杜撰出各类细节以令其自身对此深信不疑。
第一次尝试指出“片段1-廖素笺逼迫廖归鸿跳水”事件并非真实发生，常闻语暴力拒绝沟通，药物介入镇静后，选择性遗忘该次治疗过程；
第一次尝试指出“片段2-袁谦在廖归鸿茶杯中吐口水”事件并非真实发生，常闻语暴力拒绝沟通，药物……
……
蒋廷曾建议廖归鸿跟常闻语保持距离，因为常闻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幻觉事件里面都有廖归鸿的身影。
那个时候廖归鸿确实限制自己跟常闻语联系，所以常闻语确诊肺癌的事情他并不知道，而后在他二十六岁生日时常闻语突然出现，主动醉酒，主动献身……然后，主动断绝之后的联系。
廖归鸿在听从蒋廷的建议，“保持与常闻语的距离”，以及“常闻语无法接受男男性|关系”的两个错误判断里等待了太久，最终等来的是常闻语的死讯。
在常闻语死后，又跟蒋廷聊过，廖归鸿才知道常闻语那个主动献身的行为可能就是要斩断两个人的联系，做到最后他叫了一声“薇姐”恐怕都是蓄意为之。
但这一切，廖归鸿都无法去跟常闻语确认了。
现在这一切，似乎也已经被江云歌选择性遗忘，也是没办法确认的。
不管是常闻语还是江云歌，他始终保护欲旺盛，以前，他认为自己最亲近的廖归鸿有无数的敌人，他必须保护他，所以树敌廖素笺，树敌袁谦以及更多的人。
现在，他为了保护施然，竟然把廖归鸿划在“敌人”行列，甚至把以前的一些乱七八糟的联想都栽赃过来，这让廖归鸿没办法理解，更加无法接受。
愤怒是廖归鸿的第一反应，紧跟着他就做出了一个判断：他想还债，所有的温柔以待都会让他承受更多的压力，反其道而行之或许能够让他认为他正走在“偿还”的路上。
没有什么理由，廖归鸿认为自己这个判断非常正确，这种毫无缘由的自信让他摁着江云歌帮他口了几次。
可能是卡他喉咙了吧，也许晕过去是因为窒息，同时又引发了他前一夜的发热。
屋漏偏逢连夜雨，廖归鸿放下电脑靠进沙发里。
天亮之后，他醒了之后，该怎么面对他？
“归鸿。”
廖归鸿听见声音抬头，“闻语哥。”
常闻语笑着揉揉廖归鸿的头坐在他旁边，“在烦恼什么啊？一脸惆怅。”
廖归鸿叹口气往常闻语身上靠过去，“闻语哥，我知道要认清幻觉是一件非常困难和痛苦的事。”
“嗯。”常闻语吻了一下廖归鸿的耳尖，“我只希望你能开心一些，如果幻觉使你快乐，那就一直做梦吧。”
廖归鸿低笑着退开一些，他盯着常闻语仔仔细细看他的每一个细节。
漆黑的头发，发质跟自己差不多，就连发型都恨不得剪成一样的。
因为常闻语父亲是中美混血常闻语也受到遗传影响，他的眉骨鼻梁都很立体，欧式的宽眼皮，但双瞳却跟头发一样是黑色的。
手抚上他的嘴角，常闻语的上唇略薄但唇珠饱满，下唇当中微微的凹陷完美契合上唇的唇珠。很性|感，很诱惑。
“哥，亲亲我。”廖归鸿轻声说。
常闻语温柔笑笑，侧过脸，闭上眼靠近。
他的唇是温润的，张嘴时会主动把舌尖探过来，他的肩背都是宽阔而结实的，并不单薄，甚至附着着紧实的肌肉。成熟男性身体的魅力是江云歌那娇小无力的身躯怎么都比不了的。
况且，这个常闻语很懂得怎么哄人，从来不吝啬他的诱导和蛊惑，简直让廖归鸿沉迷其中不愿自拔。
但是，不愿并非不能。
一吻终结，廖归鸿缓缓睁眼与常闻语四目相对，他继续用很轻的声音说：“闻语哥，抱歉啊。”
“什么？”常闻语笑容收起一些，眼中显出些许惊慌，“归鸿，你要做什么？”
廖归鸿抬手指着卧室方向，“那里面有个家伙，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实世界。如果我每天沉醉在幻觉里，我有什么资格去帮他？所以，抱歉，闻语哥。”
常闻语骤然瞪大双眼，“不行！归鸿你不能！”
“为什么不能？”廖归鸿笑着推开他站起来，在他凄然的瞪视中，廖归鸿抬手摸摸他的鼻子，“秋枫也好，常闻语也好，都是时候说再见了。”
“缸中之脑！”常闻语挣扎着低吼，“你怎么能相信一个人可以死而复生！这一切都是人为的操纵！就连你都不一定是你啊！”
“就算我只是一个养在培养皿中的大脑，就算我连那都不是，我只是人为运行的一套代码。”廖归鸿眼眶已经泛红，“我也必须选择屋里那个。你太完美了，所有绝对完美的，必定都是幻觉。”
常闻语猛然起身，“归鸿……”
廖归鸿抬手猛地一挥，他击中了常闻语，将这虚幻的画影打散成点点荧光，逐渐消散。
收起眼中的悲伤，廖归鸿深呼吸两次，目光重新变得冷肃。
走到卧房门前，他低声对着门板说：“我可以，你也要给我争气。”
喜欢游戏朋克请大家收藏：(m.wanbar.net)游戏朋克玩吧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