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须得选个人换班,我来也可以,你信任的任何人都可以,我去替你跟他们说清——”
“叫谢敛昀来。”少年突然道。
“什么?”
“他欠池霁的。”梅笙遥淡淡道:“这事不用再问了。”
梅衡终于熬到2018年,靠《神佑之选》能分散几秒荒诞人生的不安全感,和谢敛昀在电视台开会时见过很多次。
他酝酿了很久,在一个足够安全的节骨眼里,和谢敛昀隐晦地讲了这件事。
“我儿子在照顾一只夜莺。”
“你方便过去帮帮忙么。”
谢敛昀愣了很久,起身就和梅衡走了。
他不能在梅家和电视台之间来回切换,所以坐公司里后勤组买菜买水果的车出门,换乘三道,最后扮作建筑工人才进了老宅。
防的不是韩渠,是无孔不入的狗仔。
这里的存在,这里藏着的人,绝不能让多的任何人知道。
哪怕是在走进梅家老宅的前一刻,谢敛昀都觉得这是一个圈套,又或者是某种捉弄。
他亲手触摸过池霁的骨灰,这一年像疯子一样到处托人化验,临了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然后指纹记录,声纹登记,瞳孔识别。
再然后,梅衡给了他一把金钥匙。
像是童话里斩除荆棘以后的最终奖励。
梅衡拍了拍他的肩。
“这是你们之间的事。”
“记得多晒晒太阳。”
梅衡走了接近四分钟后,谢敛昀才转动钥匙,终于打开了那扇门。
他听见了心电监测仪的停顿响声。
梅笙遥正弯腰给池霁换新洗好的睡衣,抬头一看见谢敛昀张口暴喝:“不许看我师哥的屁股!”
谢敛昀硬生生止住脚步,听从指示多看了眼熟悉的屁股。
还挺翘。
他就一动不动地站在六米远的地方,看着梅笙遥换衣服翻身,喂营养剂和拴手链。
手链上还缀了个红宝石小狮子,警告意味很明显。
谢敛昀站的腿都僵了,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梅笙遥。”
“嗯。”
“他是谁。”
“是池霁。”
“他是谁?”
“池霁。”梅笙遥压着怒意看他:“做了三次手术,现在后脑勺的头发都没恢复多长,我好不容易才养胖了一点!”
谢敛昀伸手按着自己的额角,良久才又问道:“刃刃他们知道吗。”
“暗示过了,但禁止探望。”梅笙遥拍了拍手,像资深护工那样用抹布沾了消毒水擦床头柜和防护栏,漫不经心道:“我再不出去转转,我爸会神经绷到断裂的。”
“他希望我找人换班,谢敛昀,你欠他的。”
狐狸眼青年定了定神,目光一寸一寸地掠过柔软被褥,许久才落在宁静的睡颜上。
“是啊。”他轻声道:“如果我那年没去英国,该有多好。”
哪怕根本遇不到池霁,让他成为另一个国家不够耀眼的普通演员,也该有多好。
他们都太贪心了。
什么都想要,却又什么都留不住。
梅笙遥并不喜欢这种情绪流露的场合。
他利落地把三块抹布拧干净晒到阳光下,然后像当年做专辑那样,一板一眼地叮嘱每天的流程。
怎样翻身,怎样按摩脖颈和重点关节。
怎样给毫无知觉的家人洗澡洗头发,怎样处理尿袋和护垫。
“每天消毒一次,喂营养剂三次,”他叮嘱道:“师哥现在有吞咽反射了,一日三餐都可以打成糊糊,但你不能喂太多。”
“还有,师哥不吃芥菜,别喂那个。”
谢敛昀凝神听了很久。
“都记住了。”
梅笙遥盯了他两秒。
“我在这再停留几天,然后出去放风大概半个月。”
“电视台的事情我会远程处理,或者移交给苏总。”谢敛昀平静道:“后天最后录一次节目,然后就不用再出现了。”
“那倒不必,别引起某些人的好奇。”梅笙遥疲倦道:“我爸说SPF这两年一直在洗牌,虽然清走了好几个老总,但还不算彻底稳定。”
谢敛昀嗯了一声。
“行了,我出去陪我爸吃个饭,他最近瘦的颧骨都出来了。”梅笙遥指了指旁边的衣柜书柜杂物柜:“这些你自己熟悉,我懒得讲了。”
“回见。”
少年走了两步,在黄昏中又回头看。
谢敛昀静立在病床的右侧,他停在病床的左侧。
池霁就安静睡在中间,脸颊柔软的让他想起白蔷薇花瓣。
少年顿住脚步,走回了池霁身侧。
温柔地看了很久。
梅笙遥低声道:“我好爱他啊。”
他自己都分不清这种感情。
眷恋,亲近,悔意,恐惧,又或者是最年幼时的一份雏菊气味的铭记。
糅杂了太多记忆和时间,没法标记和归类。
少年俯身亲了一下他的脸,果真像在亲一朵花。
他抬头时再次看了眼谢敛昀。
“我走了,晚点见。”
谢敛昀突然开口了。
“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上,遥遥。”
“你去和邬医生聊聊,我可以帮你预约时间。”
梅笙遥笑了起来。
“我病的可不轻。”
“等这些混账事都结束了再说吧。”
门被关上以后,黄昏也结束了。
最后一缕阳光悄无声息地滑走,远处有几声布谷鸟的嘀咕声。
夜灯自动亮了起来,隐在床边隔墙里,是暖黄色。
谢敛昀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膝盖发疼了才终于坐下。
“我就知道。”他喃喃道:“你不会走。”
“池池,我这两年简直像个傻子。”
“刃刃挺过来了,薄玦去时音院做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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