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后就是山林,宋至背着琴乱冲一气,跑得气喘吁吁,山林中一阵飞鸟惊起。喘了半晌,一抬头就望见一个身穿玄色战袍的人坐在前方不远处的石头上,坐得笔直,一动不动,倒把宋至吓了一跳。
那玄色战袍,是贺将军。
宋至平复下气息,一步一步朝贺潇走去,缓慢却坚定。待他走到贺潇身后不足二尺处,贺潇还是没动。
宋至喘口气,正欲开口,背对着他的那人道:“宋至。”不是疑问,是肯定的语气。
宋至道:“贺将军,你怎么知道是我?”
“贺家军军纪严整,只有你会乱跑,何况……他们这时候也不会跑来。”
宋至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两厢静默片刻,宋至上前几步走到贺潇身侧。宋至看着贺潇的侧脸,那张坚毅的脸上却给他难受的感觉,贺潇就那样望着远处,不动。
宋至道:“将军,可否分我坐点。”
贺潇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往石头边上挪了挪,继续朝远处看着。宋至把古琴从背后拽下来,坐到另一半石头上,把古琴放在腿上。宋至见古琴一头还越界到了贺潇的腿上,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贺潇,所幸贺潇还继续望着远处,倒是暂时解了这尴尬。
须臾,宋至双手放到琴弦上,拨动起来。
树叶飘落,山林中琴音流动。贺潇回了神,望着古琴。那双手生的好,纤细骨感,修长白嫩,连血管的颜色都淡淡的,指腹有一层薄茧。不像自己,两手粗糙,常年累月握剑持枪早已磨出厚茧,青筋突起。
一曲终,贺潇望着宋至道:“谢谢。”便起身回营去。
宋至站起身,冲贺潇喊道:“贺将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贺潇驻足,没有回头,复又抬脚离去。
——
宋至回营时,天色已黑,炊事兵已经准备好了食粮,今晚与以往不同,大家都很安静,不时传来忍痛的呜咽声。宋至心下难受,往自己的帐里去,路上看见几个小士兵偷偷躲在营帐后抹眼泪。
宋至刚撩起帘子一角,就闻到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宋至住的营帐不大,原来有七八个人,前不久回城去了几个百姓,现下只有三人住。宋至没有吃饭就回来了,这个时候会有谁呢。
宋至奇怪,就看见一人躺在榻上,是贺家军的玄色战袍。走进一瞧,竟是那个断了只手小士兵。头发全部扎起,脸色苍白,眉头紧蹙,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或是从军的特有的警惕,小士兵察觉到旁边有人,猛地睁开了眼睛。挣扎着起了半个身子,看清来人后,松了口气,又躺了下去。
宋至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吉。”
“你受伤了,怎么来这了。”
“还有好多人的伤没处理,这营帐空着,暂时就住到这里了。”
阿吉回答完,挣扎着起身,宋至赶忙伸手扶他。
“多谢了。”
“不用不用,刚来那会还是你帮我铺的床呢,你要去哪。”
“唉,我去吃点东西。”
“我扶你去吧,我也没吃。”
阿吉没拒绝,由宋至扶着他,看了眼宋至还背着古琴,也没说什么。
——
等两人去到,也是晚了,就剩下点馒头了。两人都没挑,拿起两个冷馒头就啃。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宋至边吃边四处乱瞅,在一群士兵中认出了不远处坐着的城门统领,半张脸都是大黒胡子,好认。
宋至走了过去,道: “张统领?”
“噢?乱跑的乐师?”
宋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张统领,辛苦了。”
“嗨,苦啊。为了守住弦月峰,哪个人不是把头绑在裤腰带上的。”
“张统领在这,今晚是谁守城呢?”
“是将军,将军换了兄弟们的班,让我们回来吃点东西。这一天天的都不能喘口气,天狼那群畜牲,不长眼睛的……”
这张统领一提到天狼就大骂,半天是停不下来了了。宋至退了出来,想:贺将军与我分开时军营差不多开饭了,张统领从城门回来与我到这的时间差不多,贺将军不会还没有吃过饭吧。
宋至跟阿吉说了自己去走走,拿了两个馒头揣怀里,就往城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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