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寒的西域，近三月的天气依旧是北风凛冽，沙尘漫漫。
一位华发雪须的老人站在山崖边，凝望着大漠，眼神深邃，又充满企盼。在他脚边蹲着一只满身金毛的猿猴，那猿猴也如同它的主人一般，一动不动。两个影像恰如雕塑地矗立在那里。
“爷爷！”一个少年的声音破空而来，打破了这宁静，“您在想什么？”
只见那少年向老人这边走来。他十七八岁年纪，一身藏青色衣衫，发髻圈在脑后，略微方形脸，剑眉微挑虽有着难掩的英气，却也透出骨子里的孤傲。
“您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少年说，“我从来没有见过您这样望着大漠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已经快两个时辰了。”
老人慢慢转过身，面无表情向少年走来。那猿猴也跟着奔来。少年蹲下身，轻轻唤着：“米萨，你和爷爷在想什么呢？”一边说一边抚摸着猿猴的金色皮毛。那猴子似乎能听懂少年的问话，转过眼睛，望了望老人，又望了望大漠。
“天元，”老人开口说，“我要带你回老家去。”
青衣少年听了很是吃惊，站起身来：“回老家？什么老家？我自小在西域长大，难道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吗？”
老人摇了摇头，坚定地说：“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在大漠的那一边，在遥远的中原。”
青衣少年显出疑惑的神情，“中原，”他自言自语说，“中原是什么地方？爷爷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老人抬起头来，郑重其事地说：“中原是我们祖先世代生存的地方，那里的山比这儿清，水比这儿绿，花比这儿美，人比这儿聪明，那才是我们的故土。我离开它已经四十年了，可是我现在想要回去了。”
少年听了这话先是大吃一惊，而后又显出不以为然：“爷爷你既然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四十年了，却为何现在又要回去？”
老人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却反问道：“天元，我问你，你热爱围棋吗？”说完用一种略带威慑的眼神看着少年。
少年显然对这种眼神早已习以为常了，他坚定地说：“热爱！”
“那么你渴望成为一流的棋手吗？”
“渴望。”少年回答，“爷爷，难道我现在算不上一流的棋手吗？”
老人显出满意的神色，但眼神依旧那样冷峻。“你还算不上。”老人轻描淡写地说。
“啊？”少年显然对这个回答感到意外，“为什么？我跟爷爷学棋十四年，现在在西域这一带已经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了，我为什么还算不上一流的棋手？”
老人转过了身，向着大漠冷冷地回答：“这就是我要回中原的原因。在那片围棋的发源地上，有无数优秀的棋手，他们个个棋艺高深。你的水平和他们比起来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你懂了吗？”
少年没有回答。两人这样沉默了少倾，老人再次发问：“你现在是否想要去中原了？”
少年抬起头来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要去。我想去看看中原的棋手究竟有多厉害。”
老人唇边的髭须微翘了一下，或许就代表笑了，道：“很好，孩子。那么我们争取在十天以内动身。”说完就大踏步向山下走去，金毛猿猴伶俐地跟在老人身后。
“爷爷！”少年在后面喊道，老人应声回头，眼神中带着疑问：“还有什么事？”
“我想知道您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中原来到这里。如果中原真的是棋手向往的地方，那么凭借爷爷对围棋的热爱，绝不会忍心放弃中原，来到这地方。”
老人没有听他说完就转过了深边走边说：“这个，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少年了解爷爷的脾气，再追问也是徒劳，便跟着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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