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有一家连锁的炸鸡店，正逢附近的高中园区下课, 店面内很难找到空位, 陆成川买好东西以后，打包带到了车上去吃。
750LI里, 陆父坐在后座愣神了许久, 似乎反应不过来，电话响了许久都没接, 然后猛地缓过神来，接通了通话。
他示意江行雪坐到副驾驶位, 陆成川把三份食品袋分发到他们手上，陆父接过后直接搁在一边，同时看了自己的大儿子一眼, 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
陆成川低头瞧着汉堡和可乐, 他与父亲一样不习惯这些油炸口味，又注意到江行雪正悄悄关注着自己的下一步动作。
要是自己不吃, 他似乎也不好意思动手。
拆开包装纸, 陆成川咬了一口汉堡，然后余光中，江行雪打开了番茄酱盒, 吃了几块炸鸡。估计他早已饿得发慌，他很快地吃完那份炸鸡，再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角。
“吃吗？”陆成川犹豫片刻, 打起精神来想要和自己的弟弟拉近关系。他晃了晃自己的袋子, 他还没碰过里面酥脆金黄的薯条。
江行雪在陌生的环境里浑身不自在, 抬起胳膊摆摆手：“不用了。”
车内正在播放古典乐，本来播着的曲子随着他的摆手动作，忽的切成了《G大调浪漫曲》，小提琴的悦耳音色如河流流淌。
“咦。”江行雪好奇地打量着播放器，“因为我吗？”
陆成川点点头，想要以此展开话题，又苦恼于自己不善言谈，过了会，他道：“你试试顺时针挥个圈。”
接着江行雪照做，音乐声音放大了一些，他抿嘴朝陆成川笑了笑，轻声说：“好新奇。”
他再反方向挥了一下，声响回到它本来的大小。
陆父这时候开门出去，走到树旁与人交谈，看神色显然严厉了起来。江行雪转头朝着陆父的方向发呆，陆父抬头与他对视，两人都是一愣，他看到陆父露出了一个别扭的微笑，抬起下巴指了指他的左边，意思是希望他和陆成川多说说话。
陆成川在递给江行雪薯条的时候，还特意换了一副新的一次性手套。他实在不擅长这一类沟通，干巴巴道：“吃点？”
江行雪举起自己番茄酱的盒子与陆成川分享：“蘸我这里的，不用再拆你那个了。”
他们一起吃了点薯条，陆成川发现江行雪还有一盒炸鸡块碰都没碰，以为他不爱吃这个，要拿自己的鸡米花和他换。
江行雪道：“唔，不用，因为杜羡还没吃……”
原来是怕杜羡饿，想留着给人垫肚子。
陆成川对此没什么话可讲，比起缺席了将近二十年的自己，弟弟显然和杜羡更加像是一家人。他百味杂陈地说：“好吧。”
“那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养父母对你好吗？”陆成川问，“我们和他们是不是该见一面。”
“见不着了吧。”江行雪轻声道。
陆成川以为他们遭遇了不测，已经不在人世。他随之哽了下，低低道：“不好意思。”
江行雪见他会错意，长话短说解释了下，把这半年来的事情挑了些重点，概括给陆成川听。
陆成川在只言片语里，勾勒出江行雪这些年的生活，让他更加难安的是，江行雪过得并不好。
在他平静地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的时候，他的弟弟从未得到自己的庇护和照顾，独自流落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这是他无法想象的。
“后来遇到了杜羡，就……”江行雪努力找着措辞，希望能够不被家里人误会太多。
陆成川有些茫然，又感觉到他言语里的遮遮掩掩，提醒：“你最好全部和我说明白，之后万一有什么事的话，我才好帮你。”
于是江行雪再忐忑地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包括他结婚的契机出自一场荒唐的算命。
这下子信息量太大，陆成川沉默了一会。
江行雪试探道：“你还好吗？”
陆成川道：“我还好，但我想起来妈妈有高血压。”
·
“是结婚了。”杜羡硬着头皮道。
他第一次内心如此不安，以至于要把视线望向别处，才不会流露出自己的迷茫。
以前猜测过江行雪的家世不错，可他依旧保持着自信，觉得自己绝对能够在对方父母前留下个好印象，谁知道自己的亲家姓陆。
在他小时候，他家与陆家当过一段时间的邻居，那几年鸡飞狗跳，美洲豹到处撒丫子狂跑，自己以往有什么小缺点臭毛病，江怀菱肯定尽收眼底。
陆成川就更不用说了，童年时期每回碰面，期末少比对方考一分，回了房间都得郁闷大半天，有了分歧恨不能当场对挠起来。
总而言之，除了陆家，哪家都可以，命运捉弄人，偏偏给他设置了道最难的题。
江怀菱疑惑：“你不是之前和我说，之前才开始谈的恋爱？”
杜羡说：“结婚的时候没有想太多。”
江怀菱依旧没有相信：“为什么我的印象里，你不是这样的人呢？速度那么快，反而让我以为你是没兴趣找对象，索性随了你妈妈的心意。”
杜羡一边心想江怀菱怎么说得那么准，自己扛不住了，一边淡淡答：“的确有我妈妈参与其中，但我们当时各自愿意和对方结婚，而且现在的确是互相喜欢。”
“这事有你妈妈的份，很难让我往好的方面去想。”江怀菱没有太意外，“你可别告诉我，你和行雪结婚的契机，是她找那个算命的骗子瞎忽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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